閣夭城，山頂殿堂。“27分鍾，”酒保瞪著穹頂道，“你們隻有這麼多時間了。”“什麼？”丹寧驚問，又看了看沉默的喬，道：“什麼27分鍾？”“天水診所已經啟動了自毀裝置，”酒保走去操作台，手掌在光滑如大理石的桌麵上輕輕一掃，桌麵立刻亮了起來，上麵顯示出自毀係統的各項指標，說：“診所爆炸所引起的崩塌，還會引發周圍雪山的雪崩，你們來的時候看到天上飄的雪嗎？”“不止是雪片，還有冰雹。”丹寧道，她又看了看喬，不知他在想什麼，仿佛陷入某個深淵中還未回過神來。“理事會沒有完全撤出，確保所有財物被運送上飛機之前，他們會將爆炸的威力轉嫁到附近任何地方。”酒保道。“他們能做到？”丹寧驚訝道。“共生係統的原理，”酒保試圖解釋這件事，見丹寧茫然又驚訝地看著自己，他道：“能量是借的，在共生係統中彼此之間可以轉借或轉嫁所有能量，讓強勢一方迎戰擅長的事，讓弱勢避免被摧毀。係統本身堪稱完美，當需要新的板塊來支撐時，增加新的組合模塊。理事會是共生係統中最強勢的一方，天水診所也其中之一，現在理事會與診所出現死環，這樣的後果是必然的。”“難道不能退出或重新納入其他模塊來重建？”喬忽然問。酒保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共生係統最大程度地避免自相殘殺，終極目標是建立一個共生共知共情的生存係統，每個人都不是旁觀者，而是能感受到係統與自身的緊密聯係——”“隱私等同犯罪？”喬嘲諷道。酒保盯著屏幕上的數據，表情顯得十分疑惑，道：“我確定你在這裏，但為什麼這個人也是你？”不等喬有什麼反應，丹寧忙跑上去看，隻見一間密閉、裝滿各種高精密設備的空間裏站在幾個男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這種神情她很熟悉，在手術外聽到手術失敗的病人家屬。她問：“他們是誰，這個人——”丹寧指著其中一個眼神冷漠的男子，道：“有點眼熟。”“你再想想。”酒保瞥了眼丹寧，隻見喬漠不關心地升降台邊上踱步。“他們很像，”丹寧放大圖像仔細分辨，瞅了眼喬，對酒保說：“我是說，不是外表像，長得並不像，但感覺十分相似。”酒保神秘地一笑，丹寧心裏一沉，她立刻明白了，喬和屏幕上的男子是同一類人，為殺手組織工作。“他們是誰，在哪兒？”丹寧問。“你認不出來了？”酒保道。丹寧更是一怔，將密室空間放大，這時屏幕上又跳出一個畫麵，診所外麵圍著民眾與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她驚道：“天水診所？怎麼變成這樣了，我記得以前不是——”“你是診所的實習生，權限最低，你能看到的都是診所授權給你看的。”酒標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甚至是惋惜地看著她，道：“你已經離開了這座影子之城，為什麼要回來？你工作的外島中心醫院急症科，前途無量，為什麼要回來？”丹寧無動於衷地盯著畫麵上的五個人，其中一個女子看起來很不好惹，坐在地上身受重傷的男子應該是個醫生，他換藥的手法非常嫻熟專業。她反問：“外島醫院現在也被炸毀了，幸好我不在那兒。”“外島醫院是個過渡區域，你本來很有希望離開閣夭，在柏圭開始新生活。”酒保似乎頗為惋惜地說。“我隻有工作，沒有生活，”丹寧道，“值完班回到宿舍，醒來又去醫院工作。”“這是你應該做的，”酒保道，“他們希望你對工作之外的事沒有精力應付，你會成為一個出色外科醫生，這是他們選中你的原因。”丹寧盯著酒保的眼睛，似乎在尋找什麼蛛絲馬跡，道：“你還知道什麼？”“你愛他麼？”酒保問。“他”是誰？喬？吳競彙？丹寧沒有問，也沒有回答，轉過臉去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15分鍾，”酒保看著屏幕上氣氛越來越緊張的五個人，任何人在這種情況下都很保持冷靜。他道：“你們不著急嗎？”喬聽得一字不差，他似乎在想著別的更重要的事。“你不著急嗎？”丹寧反問酒保。“我說過，我早就活夠了，60年已經足夠了。”酒保道。丹寧對喬的反應非常惱火，走上前質問：“你聽到他說的嗎？”“嗯。”喬道。“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裏。”她道。“好。”喬道。“你有辦法？”“沒有。”丹寧氣得隻能轉向酒保，發覺他竟然不見了，她大吃一驚，抓著喬的胳膊道：“他人呢？”“從書架後的一個通道逃走了。”喬道。“什麼！”丹寧差點跳了起來，“你就一聲不啃地讓他逃走，讓我們在這裏等死？”“這裏不是有你向往的東西嗎？”喬道。丹寧恨不得搖醒他，發覺根本搖不動他，氣得打了他一拳，道：“我不會跟你在這裏等死。”“好啊。”“為什麼，你到底怎麼了？”喬沉默不語。“發生什麼事了？”丹寧湊近他，靠在他肩膀上柔聲問，發覺喬抱了她一下，然後推開了她。“閣夭是自毀裝置中第一選項，”喬環視了一眼四周的卷宗，道：“你看這裏的設置，跟你在屏幕上看到的那個密閉空間，有什麼不同嗎？”“有啊，”丹寧如墜冰窟，硬著頭皮道：“他們有五個人，我們隻有兩個人。”喬低著頭看向她，道：“外麵還有‘老朋友’要進來，這些就是六個人了。”“什麼——”丹寧話未說完，隻見一個書架忽然凹陷，一陣機械旋轉聲，隻見打開一個幽深黑暗的通道，裏麵傳來陣陣爭吵聲，其中一個聲音丹寧絕不會聽錯，琴珍珍！她竟然跟過來了！琴珍珍第一個從通道走出，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丹寧，又飛快地瞥了一眼喬，臉上顯出一個唾棄的表情，低聲咒罵了一句：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