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媞大樓，醫療室。喬聽完丹寧說了宵小的情況後，沉默不語。丹寧坐在他身旁，挨著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有那麼一會兒，兩人隻是坐在寂靜的醫療室各自想著事。聶堯惠的身影在走廊匆匆而過，她的身後跟著一堆人，社團內部人員，幾名獲得特殊許可進入綠屋的記者，幾張是似而非的高層麵孔。每個人都想在這次事件中迅速掌握可利用的資源，卻又對變化莫測的走向心有顧忌。忽然，喬感覺到丹寧親吻了他的臉頰，接著是脖子，他捧著她的後腦勺，將她抱在胸口。丹寧解開他的手術服，臉輕輕地貼在他胸口的疤痕上。“堯惠替我們安排了離開大樓。”“嗯。”“薇歐拉接到警局的電話，要她立刻回警隊。”“嗯。”“我考慮了下在社團醫療部工作的事，他們需要人手，堯惠準備跟社團管理層提議讓我帶隊。”喬看著她，似在確定她說的是否是認真的。“我們總得找個可靠的背景，”丹寧目光堅定地說，“尤其在這裏，這個叫柏圭的地方，我們要找出當年那件事的真相。每個人的說法都不同，每個人都有隱瞞，我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喬在手掌順著她光滑的脖子摸索至腰間，勾著她的腰抱在胸前，道：“宵小呢？”“薇歐拉走之前想找厲鄲，但厲鄲已經離開這裏了，他和樂蒂一起走的。”“吳少卿也走了？”“琴珍珍找了輛豪華轎車，麻球、吳少卿和她一起走了。”“除了我們還有誰？”“馬蒂爾還沒覺得是否回家和丈夫和解，休矢在開記者招待會。”喬淡然一笑，道：“醫療室采用了特殊的防爆材料，這裏經常遭到攻擊？”“我聽堯惠的意思，亥媞大樓剛建立不久，很多人反對在黃金地段上設立社團辦公地，一些激進的人在暗網上購買燃燒彈扔進來，造成大麵積的損壞，最嚴重的一次是導致一個手術中的病人死亡。社團將當時不多的籌款用在修建醫療室上，隨著社團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反對聲已經平息。醫療室的投入十分驚人，收入不高，對醫生的資格經驗要求很高，一直找不到合適的人。”丹寧頓了頓，停下看他的反應，隻見他默默地聽著，神情專注。她續道：“社團裏有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信息，還能自由出入邊界外各個地方，這是個很好的身份掩護。”喬嗯了一聲，看著她眼神中的期待，仿佛在等他說幾句，他能說什麼呢？這時，門外響起了一聲敲門聲，堯惠推門而入。“跟我來！”堯惠看起來有些著急，眼神看了眼外間走廊。丹寧臉上一紅，幹淨拿了喬的外套替他遮蓋上，道：“怎麼了？”“記者？”喬套上衣服。“不是。記者走不進這裏，是特勤組的人。”堯惠焦急地看著兩人，道：“宵小情況不穩定，你們能帶上他嗎？”“特勤組的人能進入這裏，我以為——”丹寧道。“他們手上有特別簽署的抓捕令，副市長和外島醫院的事，市政廳簽署了非常時間的特別指令。從我們一到這裏，特勤組就要進來抓人，我通知社團董事會，把所有正在放假的人都召集回來，死守嚴防不許特勤組進來搜捕。現在支撐不住了，魯伊斯準備任命二皮臉為新任副市長，得到警局和各方的全力支持。”說完，堯惠從櫃子拿出一個醫藥箱，扔給丹寧，道：“要用到藥全部扔進去，特勤組會將這裏全部清點一遍，控製病人的信息。”丹寧將需要用的藥全部塞進醫藥箱，堯惠一把拿在手上，喬與丹寧互相扶持，跟著堯惠出了醫療室。走廊盡頭的宵小坐在椅子上，他看起來很憔悴，疲倦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垂下頭。喬抓了一張小推車，將他們和宵小的醫藥箱扔在小推車上，堯惠一個人扶著宵小非常吃力。宵小不安分地東倒西歪，一手搭在她肩膀上，道：“你想讓我去哪兒？”“安全的地方。”堯惠道。“不是你家？”堯惠呸了一聲，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知道他還處於麻醉狀態。她回頭道：“我家是特勤組最先搜查的地方，你們在那裏太不安全了。”“現在去哪兒？”丹寧感覺到心中那一點安定之感，正在一點點流逝。“特勤組現在隻想抓人交差，這件新聞太轟動，魯伊斯和聯盟急著找替罪羊。媒體正在挖掘邊界之外的消息——對了，剛才我聽到一個消息，盧小姐和她的同伴還活著，有人發現了直升機殘骸，但裏麵沒有屍體的DNA。”丹寧發覺自己抱緊著喬的身軀，渾然不覺她壓在他的傷口上。喬眉頭微微一皺，道：“快走吧。”“對了，馬蒂爾的座駕接你們過去。”堯惠道。丹寧詫異了一下，喬道：“她？”“嗯，”堯惠解釋道，“她想幫忙，她在郊區有幾棟房子，名字都在二皮臉的名下，是特勤組的人最不可能去搜捕的地方。等你們都養好傷，我們再想下一步。”“嗯。”丹寧覺得又有了些希望。“我知道一時半會你們會很不適應，我明白，真的。”堯惠回頭看了看他們，道：“希望你們能暫時留下來，邊界外近期很可能有大動作。清理行動沒有結束，還會越演越烈。”“為了什麼？”“反抗組織。”堯惠道，“魯伊斯把我們這些人都認定為反抗組織，他心裏很清楚不是，但為了他的政績，他需要依靠清理反抗組織來獲得聯盟的支持，為了連任。”專用電梯外，兩、三個可疑人探頭探腦。堯惠立刻按住電梯門，門隨即關閉。她道：“有人透露了消息。”電梯再往下一層，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休矢的電話。“我等在地下三層，快過來。”休矢道。堯惠又驚又喜。電梯到地下一層，門外站著的正是休矢，他見宵小大半個身體靠在堯惠身上，眯著眼睛，堯惠道：“沒時間了。”休矢的車停在入口處，一行人飛快上車。堯惠將兩個醫藥箱放入後車廂，立刻聽到身後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不知是特勤組還是記者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她大力拍車頂，喊道：”快，快走！”休矢的眼睛盯著後視鏡裏的她，她急得直拍車頂，他隨即發動引擎，衝上斜坡，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