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媞大樓。堯惠離開會議室，馬蒂爾聲情並茂地描繪著第七區的藍圖，盧曦似笑非笑地聽著，她讓團隊去隔壁房間，會議記錄通過視頻傳輸給團隊。怪石在醫療室完成手術後，被多米加拉進團隊待的房間聽會議內容，方塊A吐了口氣，道：“你們相信這些扯淡的話？”麒麟與家明麵麵相覷，紅桃K傷勢初愈，靠在椅背上看著眾人，這時，道：“宵小、喬是怎麼回事？”“喬一定發現了什麼，”方塊A是他們中最年長的，道：“宵小有他自己的打算。”眾人都明白他指的是宵小被植入微型炸彈的事，一個隨時都可能死去的人。對殺手而言比死還難受，掌握別人生死的殺手到頭來對自己卻無能為力。宵小隻有兩個選擇，要麼痛快地自我了解，要麼殺了植入微型炸彈的人，血洗恥辱，無論哪個選擇都是死。盧曦截了幾個模糊的畫麵過來，家明對圖像清晰化處理，第一張畫麵上的是正從全地形車內爬出來的吳少卿和麻球，吳少卿腿上被碎石割破了一道大口子，長褲上布滿血跡，麻球受了些輕傷，兩人滿麵怒容指著對方。第二張是一輛黑色SUV，車內有大人和小孩，咋看是一家四口，麵部清晰化後，眾人疑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隻見坐在駕駛座上的宵小，專注地盯著前方，後座上是表情繃緊的厲允和兩個男孩，不知正趕往何處，車廂內的氣氛十分緊迫。“他們又在一起了？”麒麟失笑道，發覺自己失言，立刻訕笑地去看第三張畫麵。眼神驚恐的丹寧從車上下來，臉色慘白，死死地瞪著眼前的宵小。第四張畫麵是她坐上了宵小的那輛SUV，厲允與丹寧沉默地看著對方，兩人的神情非常相似，認命、無可反抗的崩潰。“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家明喃喃道，“用厲允和孩子要挾魯伊斯？帶走丹寧又是為了什麼？”多米加看了眼方塊A，他抓了抓短髭，道：“因為他也沒把握魯伊斯能否被要挾，抓走丹寧，也許喬會出手。”“喬會嗎？”家明奇道。“他下注了。”方塊A道。“喬在哪兒？”多米加問。“他離開第七區後換了幾輛車，他擅長隱藏行蹤，不希望被人發現他正在做的事，也可能並不知道這些。”麒麟道。方塊A喟然歎息，緩緩道：“魯伊斯當選上市長，我相信絕不是運氣好，他精於隱藏，不在乎別人將他看作影子政府的傀儡市長。他正在一步步接管權力的核心層，包括聯盟。”“他的目的呢？”麒麟隨口道，在他看來當上市長已經是標準的成功人士，再往上的路沒有了。“他遲早會為節兀、海立雲垂討回曾經失去的，更可能的是，將柏圭進行一場大清洗。流亡在外的節兀人數量之眾，即將趕上柏圭的總人口。柏圭不可能安置這麼多人，那就隻有進行調換，我猜他肯定做得出來，先從底層開刀，溫水煮青蛙，當中產階級覺得自己是安全是不會有人願意冒險的，所以收拾起來也最見效。”方塊A道，嘴角苦澀地抿著。眾人沉默地看著他，有好一會兒沒人注意到盧曦發來的信息。“魯伊斯真的會這麼做？”麒麟忍不住又問了一聲，他的語氣聽來與其說疑問，不如說等著別人否定。“他會的，”家明打破了麒麟的希望，肯定地點了點頭，“隻要他能部署完自己的勢力，接下來的每一步策略都會從瓦解這座城來製定，他厭惡柏圭，他恨柏圭奪走了資源，使他盡管出身名門，卻從未像個貴族精英生活過一天，他年幼時期生活在一片混亂和恐慌中。盧曦對我說過這件事，堯惠去過節兀舊址，她認為也很有可能。魯伊斯十分懂得隱藏暴亂在他身上的烙印，但他的心是死的。”多米加點點頭，“我認得他的眼神，他親眼目睹過慘絕人寰的真相，他知道絕望、崩潰的人無法贏得支持率，他會模仿，表現出人們期待的樣子，鏡像模仿型人格。”“他能做到？”麒麟驚異地問。“能，”方塊A道，“他能關上一部分情緒或感情上的交流，將他自己隔離在一個無聲無色的空間，而隻專注他需要表現的一部分。這種人格後天很難學會，但節兀發生的一切，使年幼時的魯伊斯爆發出了他的隱藏人格。我有一個戰友，在經曆過幾次戰爭後，人完全變了，當時我們誰也沒注意到，他看起來一切都正常，誰沒發覺他隻是在拚命表現得和以前一樣，但精神已經完全崩塌......”“他後來怎麼了？”麒麟小聲地問了句。“自殺了，”方塊A眼神悲傷地說，“他不願意連累別人，某天清晨，他跑去最喜歡的林間，用一顆子彈結束了自己。”會議室裏的盧曦久久等不到回複，指甲在桌上不耐煩地點著。馬蒂爾還在對社團的管理層許空頭支票，不論是誰的意思，她此行的目的隻有一個，探探社團和堯惠的口氣。社團需要下一年的預算來增加一些設備，堯惠對信息審查寸步不讓，授權市政廳有審查進入大樓者的身份信息，意味著社團不再有任何絕密信息。馬蒂爾天花亂墜地說了一通，說到絕密信息，翻來覆去以安全法案作為擋箭牌。堯惠雙手環抱，擺出防禦的架勢。馬蒂爾笑靨未減，轉而對其他幾個管理層進行遊說。盧曦在屏幕上敲了一連串問好，終於等到了回複，第五張照片進行圖像處理後，畫麵上是宵小正飛速駛向外島中心醫院的方向。盧曦瞥了堯惠一眼，對方隨即會意。堯惠看了一眼手機，借口要打個電話，立刻出了辦公室。走廊外，她轉身進了隔壁房間，道：“盧曦一會兒過來，你們確定車上的人是宵小他們？”眾人沉默地看向她，點了點頭。堯惠呼了口氣，一下子坐在椅子上，道：“魯伊斯的助理湯頡在會議前打電話問我，外島中心醫院可以分出一部分資源給社團使用......”說著，她不斷地搖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