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裏昏暗雜亂，地上到處是垃圾汙物。厲允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那一瞬間，她感到萬念俱灰。“去樓上，快。”宵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兩個孩子害怕地躲回了車上，宵小沒在意。丹寧轉過臉去，一片戰後廢墟之地，仿佛冷戰後一直被棄用到現在，穿過時光，仍然能感覺到陰暗、殘酷的怨氣。厲允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汙物，怕是不小心碰到一下，便會沾染上恐怖的病菌。樓梯沒有護欄，恐高使她不得不靠近牆的一麵走，樓上的情況稍微好些。二樓的氣味依然難聞，相比之下幹淨了不少，地麵上幹燥，鋪著精美瓷磚的地麵已經麵目全非，似乎有人打掃過。空蕩蕩的屋內，兩排落地窗，剩下的窗簾有燒焦的痕跡，被人割去了燒毀的部分，勉強還能用。四周沒有任何家具，靠近角落的地方放著一個迷你冰箱。那一刻，厲允心跳加速起來，她第一個念頭裏麵不會有什麼好的，難道是誰的器官？越想越怕，經過窗戶時她看了一眼樓下的車，宵小正抬頭看著，他有種驚人的敏銳，似乎早就知道她會站在哪個位置，恰好地讓她看到他。她看向車上的兩個孩子，丹寧站在車邊，正與孩子說話，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樓上窗戶裏的厲允。冰箱的電線沒有插在電源上，周圍沒有電源插座，即使有也沒有電。厲允深深深呼吸，準備好了接受一切可能，打開的一刹那，她眯著眼睛，直到看見眼前一堆形狀各異的通訊、檢測設備，她以前見過這些東西，丈夫家正的工作項目之一。她將所有的設備扔進手上的背包，最後看到幾個藥瓶，標簽上手寫著歪歪扭扭的文字，或許丹寧能認出來，她全部扔了進去，隨即下樓離開。離開樓內，她將手上的包朝著宵小扔了過去，跳上車緊緊抱住兩個孩子。“裏麵是什麼？”丹寧間。宵小檢查了一遍背包裏的東西，將其中一個藥瓶拿給她，道：“你知道這是什麼？”丹寧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驚訝道：“你怎麼會有這個？”“可以動手術了嗎？”“你從哪兒弄來的？”宵小沒有理會她，問：“一共7、8瓶，夠不夠動手術？”“要動手術光這些藥瓶不夠 - ”“所以你認出這些藥瓶是誰的了？”丹寧驚疑地看著他，道：“這些藥瓶是薑醫生最早參與研製的實驗項目，藥裏有初代研發成功的‘小人’，沒有正式名，因為後來這個項目被徹底否決掉了。薑醫生當時剛進入天水診所，他不甘心自己參與的項目和研究成果就這麼完了，所以偷偷藏了一部分在診所外麵。藥瓶上的字是他的筆跡，我就知道這些。”宵小仔細地看著她的眼神，說：“‘小人’有什麼用？”“找出人體內的腫瘤、癌細胞並切除，隻要病灶還在，‘小人’便會一直待在人體內，直到病情控製住。”“為什麼會後來被否決了？”丹寧歎了口氣，道：“很多好的發明，也會被用來幹壞事。”“哦？”“‘小人’可以設置成用來追蹤病灶，也可以用來安置微型炸彈，非常簡單，喝的水裏注入一點就行。”“保護傘的發明？”丹寧點了點頭，道：“盧曦一定知道這件事。項目被徹底放棄以後，保護傘內部肯定還保存了全部的資料。”“你這麼肯定？”宵小笑了笑。“保護傘，不，應該是恩布蕾拉公司，從不會放過任何高科技研究成果，即使現在不能用，未來誰知道。”宵小收起藥瓶，丹寧看著他將所有藥瓶放在身上的口袋內，她道：“你要小心這些東西，藥瓶萬一打碎會很麻煩。這些藥瓶已經很多年了，誰知道注入時是怎麼設置的。”宵小似乎猶疑了一下，說：“設置‘小人’誰有權限？”“恩布蕾拉，”丹寧想了想，“天水診所參與研發最初的團隊要麼死了，要麼早已離開診所不知所蹤，恩布蕾拉給的權限僅限於核心團隊，薑醫生應該沒有權限。”說時，她小心地觀察了下宵小臉上的反應，他的臉上看不出失望的表情，轉身坐上車，對她道：“上車，我們還要趕路。”車開過一片樹林，丹寧仿佛聽到水聲，也許是附近的河流，也許離外島醫院越來越近了。宵小把一個通訊器扔給她，讓她打開，視頻新聞裏都是關於市政廳、社團的內容，連日來的驚爆新聞也無法減退休矢新片即將上映的狂熱。不知是誰在社交網絡上發了一條休矢在社團內，可能無法趕來參加首映式，憤怒的粉絲紛紛趕往社團周圍聲援。鑒於上一次特勤局在追蹤休矢的車被粉絲阻攔後逃脫，這次特勤局與警局聯手，將亥媞大樓附近的道路全部拉上警戒線，任何試圖通過的人，立刻會被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趕回警戒線之後。兩個男孩聽得入了神，問：“他真的在樓裏麵嗎？”厲允不確定地嗯了一聲，含糊道：“可能吧。”“也許我該把他找來。”宵小笑道。“然後你無論去哪兒，都有一堆人跟著你，你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鏡頭前？”丹寧諷刺道。宵小開出林子，天空驟然變得明亮了起來，空氣裏有濕鹹的海水味。丹寧認出了這麼，她記得沿岸一排夜排擋，她在急症室上班時經常看到很多人在這裏聚餐，一直要到淩晨3、4點才會漸漸離去。如今隻剩下爆炸後的破損，醫院原址的地方是一片空地，爆炸後的垃圾已經被清理一空。她有些詫異地環視四周，宵小將車停在一堆不起眼的破車堆裏，跟別的因爆炸被毀的車輛沒有差別。“你太冒險了！”丹寧一下車，對著宵小斥責道。“這裏沒有攝像頭，”宵小抬頭看了看天空，道：“天眼也不感興趣這裏，知道為什麼嗎？”“魯伊斯不希望天眼關注外島醫院重建的事，所有天眼檢測的數據聯盟都會知道。”“沒錯，這裏暫時是無人區，進、出難，裏麵無人管轄。”“我怎麼這兒耳熟？”丹寧譏諷道。宵小嘿嘿笑了笑，想起了和盧曦他們逃亡出隔離欄時情形，仿佛是前世的記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