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堡壘。魯伊斯盯著屏幕上的喬,助理湯頡神情緊張地等著,門外是特勤局局長鍾嘉仁,柏圭市的幾位重要人物已陸續到達堡壘內修葺精美的套房裏。“沙林需要這麼久?”魯伊斯驚疑道。“他注射了中和劑,”湯頡看了看屏幕上的喬,“有人在指點他。”“怎麼可能呢,實驗室的通訊設備全部被攔截,沒有信號進入。”“是這樣,”湯頡思忖著怎麼解釋這個情況,道:“社團那邊,盧曦被擊中頭部,進入醫療室的人員沒有發現盧曦的‘共生係統’,保護傘的人說她寫了一套逆向算法的程序。”“一無所獲?”魯伊斯冷冷地哼了一聲,薑醫生的電話被接了進來,“什麼事?”“有人闖入了沼澤地,”薑醫生幹咳幾聲,“我不得不動手。”魯伊斯臉色一沉,薑醫生逼著他騎虎難下,阻攔他,變相地默認厲允的兩個孩子是他的軟肋,不阻攔,又不可能。他道:“你不是收買了宵小?”“有人收買了他,但不是我。”薑醫生訕笑,“琴奇優在堡壘嗎?”“可能,”魯伊斯眉頭一皺,“鎖定第七區的確切位置再說。”“你沒懷疑過琴奇優知道實情?能在閣夭、凹地和柏圭順風順水,他是第一個。”“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你還想把他推到談判桌上?他有什麼籌碼跟聯盟討價還價?”魯伊斯沉著臉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商人,”薑醫生咕咕地一陣怪笑,仿佛被人掐住了咽喉,刺耳又聒噪,“他拉攏吳競彙成功扭轉閣夭的經濟模式,這兩人幾十年前就認識了,凹地理事會是看在吳競彙的麵子才允許琴奇優父女入住,琴奇優為了進入理事會將女兒嫁給吳競彙,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這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魯伊斯隱隱猜到薑醫生要對他說的事,還是要等對方親口承認其中的隱秘。“吳競彙變成植物人以前,已跟聯盟取得了進展,他侄子實在太不爭氣,跟琴珍珍搞上了,結果你也知道——”“吳少卿下的手?”“也許,”薑醫生又刺耳地笑了起來,“凹地與天水診所之間有不少無人區,也就是死亡區域,診所有很多要處理掉的失敗品——”“程序人?”魯伊斯直言不諱,“跟機械警察比起來怎麼樣?”薑醫生沉默了一會兒,“我打電話的目的很簡單,第七區暫時不要列入天眼的清除名單上,沼澤地依舊是未知區域,聯盟能占盡先機,天眼隻負責收集數據,神經係統被刻意修改過。你辦公室內的消息是誰走漏,你得先自查。”說完,立刻掛斷了電話。魯伊斯咒罵了一句,湯頡遠遠避開在房間裏另一角,見他漸漸恢複如常,小心翼翼地道:“鍾局長在外麵。”“他來幹什麼?”魯伊斯皺著眉頭看向助理。湯頡吞了下口水,舌頭打結地說:“說有急事。”“你覺得我該見他?”魯伊斯靠在椅背上,揚起了下巴。“事情發生,他第一時間追隨你躲入堡壘,看起來立場很分明。”湯頡感到頭皮發麻,這些隻是他的猜測,鍾嘉仁的心思誰會明白。“他老婆和孩子在第七區?”魯伊斯忽然笑了笑。湯頡跟著一笑,點頭道:“琴珍珍離開第七區時發了一張衛星圖,可能是故意的,內部結構信息非常詳細,我讓見過鍾局長夫人和孩子的人認了認,確鑿無疑。”“聯盟把大本營設立在第七區誰會想到,”魯伊斯看著一排閃爍不定的燈,全城警戒才剛剛開始,社交平台上一片嘩然,現在變得安靜了許多,牆頭草們一看風勢不對,積極地曬起了美食和寵物,佯裝不聞不問地過著小清新生活,一派歲月靜好。他道:“現在不是很好,總是吵吵嚷嚷沒完沒了,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要什麼,抓住一點小錯處死不罷休。”湯頡感到臉上的肌肉又酸又疼,他必須陪著笑臉,這是他追隨其左右的結果,這些年跟在魯伊斯前後,耳濡目染,對日益叫囂塵上的挑釁言論深惡痛絕。為了獲取對自身最有益的價值,每個人自身體係,通過激進的反對質疑聲,自私、貪婪地成了掠食。事實是,沒人真的關心自身之外的道德,九成九的人隻想在這種混亂中製造更大的混亂才獲得利益。市政廳容忍社團的所作所為,僅僅是基於社團在聶堯惠的謹慎下遵守規矩,即使在邊界事件後,魯伊斯也沒有立即行動。這次,聯盟與反抗組織的頭目鐸圖聯手,堯惠仍然不站隊,魯伊斯隻能先拿下社團,一個接一個地拿下所有立場不明的機構。“聯係上創始人了?”魯伊斯問。湯頡搖搖頭,“多方求證,他目前不在柏圭。”“隻要保護傘站在我們這邊,”魯伊斯不甘心地喃喃道,“讓他們把盧曦和她的團隊帶回來,我會考慮再給她一次機會。”“保護傘那邊——”“他們不行,”魯伊斯幹脆地搖頭,“我必須要弄清楚盧曦創建的‘共生係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她竟然能把這些人毫發無損地帶回來,除了創始人,保護傘公司誰能做到?”湯頡低著頭一個勁地點頭,心想盧曦能進入保護傘並成為高級管理人員,創始人的眼光誰能估量?他道:“聶組長他們......”魯伊斯不知是否聽到,按了一下通話鍵,門外的鍾嘉仁走了進來。兩人簡單地握了握手,這時,門再次打開,人還未進入辦公室,一股油膩的笑聲清晰無誤地傳了進來,米麥可挪動著肥胖的身體慢吞吞地踱進來,好像是來找市長聊天,突然看到特勤局局長也在辦公室,道:“真巧,我真要找你呢。”鍾嘉仁的臉上皺紋似乎更深了,他心裏明白,他將要說的事十之八九是泡湯了,這正是魯伊斯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