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蜻蜓在砂石地上將他們的對話上傳，厲鄲接收到後猶豫了一下，通過加密信號傳給盧曦。他時斷時續地接收到一個可疑的信號，直到發現信號來自亥媞大樓，高級別的加密網隻有市政廳的人才有，他猜想是馬蒂爾拿了米麥可的通訊設備，也可能是馬蒂爾故意引他上鉤。他躊躇再三，決定回應信號，發現是麒麟，大喜過望。他將機械蜻蜓的頻道直接連上麒麟給他的路徑，頓時，所有零碎的信息彙聚，被阻斷的柏圭市內信息網絡在這個臨時網址。厲鄲驚訝地發覺有人在推波助瀾，他問：“盧曦怎麼樣？”麒麟沉默了一會兒，道：“被特勤局的人帶去另一個房間，他們準備把她一個人帶走。”“不行！”厲鄲急道，“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不能讓她離開亥媞大樓，不然、不然——”“她會死？”家明的聲音傳了過來。厲鄲沒有回答家明的話，隻說：“她能找到辦法，在社團大樓裏她不會有很大的威脅，一旦走出大門，聯盟、魯伊斯都不放過她。”“反抗組織呢？”馬蒂爾忽然道。在盧曦的“共生係統”裏，沒有秘密可言，馬蒂爾可能早就把一切告訴了米麥可，出賣了所有人。厲鄲捏了把冷汗，道：“鐸圖是魯伊斯要考慮的事，你要是想用來討好市政廳，找錯方向了。”“哦？”馬蒂爾冷笑，“魯市長不是應該更高興才是嗎？”厲鄲知道她在套自己的話，他無所謂了，道：“鐸圖和魯伊斯更多的是私仇，市長先生最不希望別人知道他的私生活，公眾知道的越多，就會越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看看海立雲垂的下場，柏圭不遠了。”有一會兒，那頭沒有聲音。厲鄲感到一陣尷尬，問：“聶組長在嗎？”“她在盧曦隔壁的房間，還有很多社團的人，聶組長不會有事的，他們不敢對她怎樣。”馬蒂爾道。“出了大樓，誰也說不準。”厲鄲忍不住道，不等對方回答，道：“我需要聯係上喬。”“剛才有個奇怪的信號，”麒麟說，“通過匿名地址發送過來，我追蹤後發現來自警局總部，地下堡壘的位置，這太奇怪了！”“找出是誰了嗎？”厲鄲猜測會不會是喬，眼下他和薇歐拉在警局，在魯伊斯藏身的上方，聯盟隨時轟炸的目標。“第七區內一片混亂，”馬蒂爾轉移話題道，“需要有人在那兒，還有誰在？”家明與麒麟麵麵相覷，方塊A和多米加沉默不語，怪石檢查過紅桃K的體溫表，稍稍鬆了口氣。“沒有人了嗎？”馬蒂爾氣急敗壞地問，她知道這個房間裏的人都不把她當一回事，即使她是副市長夫人也沒人把她放在眼裏，他們不願相信盧曦，越不得不仰仗她，他們從心底裏覺得聶堯惠可以信任。她道：“得有人聯係上聯盟的人，我們孤立無援，魯伊斯希望的就我們被孤立。”方塊A眼神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多米加的眼底閃著冷冷的笑意，見慣殺戮與戰爭的退役軍人，他們對官僚體係深惡痛絕，退役後的他們回到家卻無力支撐一個家，成了無用的人。馬蒂爾的那句“孤立無援”對方塊A他們是極大的諷刺和嘲笑，柏圭駐軍在邊界的軍隊從始至終都是孤軍奮戰，早在他們入伍第一天就被告知，榮耀屬於柏圭，他們的名字不會被記住。“有一個，”厲鄲幹咳了一下，遲疑是否該如實告知，這很可能隻是個陷阱，“吳少卿正趕往第七區。”“什麼？”不禁馬蒂爾，所有人都驚疑不定。“我截獲的信號時斷時續，近況不明。”厲鄲坦白道。麒麟根據他給出的坐標，展開追蹤，離市中心地帶越遠，屏蔽信號越弱，麒麟輕易地黑入交通係統，追蹤到吳少卿帶領了機械警察和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行駛在通向第七區的高速上。“他替鐸圖做事？”家明留意了門口，有個腳步聲在門後徘徊，沒有走進來。“他也配！”馬蒂爾啐了口，她一眼看穿，“撐死也就是鐸圖的敢死隊，炸開第七區的秘密，鐸圖真夠直接的，直接上攻城錘。”方塊A與多米加微微一笑，方塊A指著屏幕下方的一人，是麻球，“他看起來是頭領。”“你確定？”家明疑惑道，麻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繃緊著嘴角，眉頭緊皺。“嗯。”方塊A盯著畫麵上麻球，隨著鏡頭的切換，另一個的臉映入眼簾。“他是......”馬蒂爾忍不住小聲驚呼出聲，她見過這張臉，一定在哪兒見過，很遙遠的記憶，怎麼也想不起來。蠟黃臉男人透著沉沉的死氣，一雙空洞的眼珠子如在地獄裏待過，永遠失去了光。“他是吳競彙，”家明聽到自己有些顫抖的聲音，他在盧曦的數據庫裏見過這張臉，吳少卿與吳競彙的臉部骨骼十分相似，體型與年紀上的差異無法掩飾基因上的遺傳，下巴驚人的重合，咋看像父子。他緩緩道：“琴奇優的女婿，琴珍珍的丈夫——”“他怎麼會在這裏？”馬蒂爾驚道，“凹地被炸毀時，他不是死了嗎，他本來就半死不活......”看到眾人眼神中的厭惡，她立即住了嘴。厲鄲注視著屋子上方的機械蜻蜓，丹寧帶著厲允母子三人繼續深入沼澤地，樂蒂與宵小在原地等待不知何時會趕來彙合的喬。吳競彙的名字沒有引起他的注意，他見過太多人為了爬上權力的巔峰，不停削尖腦袋適應那個腐朽的體係。吳競彙隻是其中之一，他做得很成功，琴奇優能有今天吳競彙至關重要，琴珍珍隻是琴奇優幾個擅長混日子的子女之一，琴珍珍比他們稍微好一些，憤世嫉俗使得琴珍珍背離琴奇優的期望，他對任何一個子女都不再寄予希望，如果是薑醫生的研究成功，琴奇優便能跨越人的衰老和昏庸，戰勝生命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