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競彙的臉破損得詭異而可怕，塌陷的半張臉在往下掉，露出閃著光的眼珠子。“初始版的程序人，”盧曦道，“他是樣本，診所裏肯定還有很多副本。”“小心——”厲鄲大叫一聲。天空中無數機械蜻蜓俯衝向下，所有人四散逃開。丹寧拽緊盧曦的胳膊，在喬的掩護下往林中逃去，厲鄲扶起宵小緊隨其中。吳競彙如一座石雕般佇立不動，嘴角扯動起弧度，是笑的表情，他展開雙臂在空中揮舞了一圈，機械蜻蜓跟隨的手勢發起攻擊。盧曦接過丹寧僅有的沾了藥水的紗布捂住臉，臉上的傷口比她預想的好些，胳膊上的傷口丹寧用膠水黏住，道：“得縫合一下，傷口很可能會裂開。”以現在的狀況，即使還有足夠的醫療物資，丹寧也難以進行縫合。她回頭檢查了下宵小的傷勢，對喬和厲鄲皺了皺眉頭。喬和厲鄲各自清點了彈藥，擊退一批機械蜻蜓，更多的機械蜻蜓湧了過來。樹木枝葉抵擋住了一部分機械蜻蜓，撞在樹幹上墜毀，在泥地上燒成一團，留下灰撲撲的一團。“在這裏是等死。”盧曦道，身上的傷痛讓她感到焦慮，眼神迎上宵小時，兩人謹慎地避開了。她疑心宵小在掩護被抓後，出賣了所有人。轉念一想，他能進入殺手組織不是輕易能被策反的人，殺手組織絕不允許告密者。她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宵小的眼神也可能是猜到她會懷疑他。“看，無人機。”喬道。“媽的，我看到吳少卿那混蛋救出了一批裝備，有火箭筒。”厲鄲道。宵小看了一眼喬，喬道：“我去。”丹寧沉默地看著他，她並不希望成為那個總在拖累他的人，兩人幾乎沒有共同點，生活背景天差地別。“你一個人不行，”盧曦想了想道，“吳競彙在更新情況報備，他要依照命令做事。”“難怪無人機沒直接把我們炸飛。”厲鄲自嘲道，眼神盯著站在小路中央的吳競彙，他頭頂上空剩餘的機械蜻蜓繞著幾個圈。“他身上置入了定位，”盧曦忽然眼前一亮，“真是一台很好的機器，不管他聯係的人是誰，就在這附近，可能是聯盟總部。”“吳競彙到底是聯盟的人。”厲鄲道，眼神瞥了一眼沉默不語的丹寧，又道：“鐸圖真是失算。”“未必，鐸圖的使命是搗亂，將所有糾結的關係網扯斷，如果背後沒有其他派係撐腰，他一個人下這麼一盤棋，不是瘋子就是蠢到極點。可無論哪種，前景都很難說。魯伊斯上任的時機不好，可除了他以外也找不到別人能應對這個局麵。最終無論誰贏，”盧曦頓了頓，看著他們幾個，“精英階層的內鬥，倒黴都是炮灰，各階層隻會繼續撕裂。”這時，喬看到草叢深處一閃，宵小手上的槍口對準那方向，厲鄲在盧曦靠前的位置，丹寧緊張地注視著喬。空中機械蜻蜓的聲音，與重組的探頭眼在空中相撞，機械蜻蜓如火花般墜落，火星未熄滅的在草地上燃了起來。吳競彙塌陷的半邊臉被臨時黏住了，撕裂的部分露出觸目驚心的血口，以及內部的金屬物質。他手一揮，無人機低空飛過，對準喬他們藏身處發射導彈。草叢深處忽然躍起一人，肩膀上扛著一枚輕型導彈，對準無人機發射。那人正是樂蒂，對著喬大叫：“還愣著幹嘛！”喬飛快抗起地上的另一枚輕型導彈，瞄準正向他們準備發射的探頭眼發射。頓時，天空炸開，無數碎片從天空墜落，機械蜻蜓在爆炸中被燃著，燒成一個火圈，落在草地上，火勢凶猛地被海風吹向道路的另一邊。吳競彙從大火中完好無損的走了出來，他身上的外套被燒焦了一部分，頭發脫落了一半，金屬殼露在皮囊外，冒著燒焦的煙味。厲鄲找到一把重型機槍，瞄準吳競彙，一眼瞥見盧曦對他搖了搖頭，他不解道：“就是他控製機械蜻蜓攻擊，他能操控無人機和探頭眼，權限這麼高的人，你說他是誰的人？”“他不可能是魯伊斯的人，”盧曦看了丹寧一眼，要是她試圖撒謊恩布蕾拉的事，喬會立刻知道，而如果她說出與天水診所實際不符合的事，丹寧會立刻知道。她道：“他不能死，現在還不能！”厲鄲扣在扳機上的指節硬生生地止住了，咒罵了一句，沒有啃聲。“為什麼？”宵小突然問。“我們需要這個副本，他能帶我們離開這裏。”盧曦道。喬和丹寧相視一眼，對盧曦的話將信將疑。喬道：“之前我們以為是麻球在超控機械蜻蜓和無人機，現在是吳競彙——的副本，到底是誰在超控？”樂蒂火燒眉毛地在另一邊大吼，厲鄲立刻衝了上去，宵小挺身迎戰，被喬一把推開，喬掩護厲鄲衝上斜坡另一頭。丹寧看得心驚動魄，“怎麼回事？”“吳少卿發現我們了，”盧曦冷道，“這混蛋就是個牆頭草，他的副本叔叔幫不了他了，他又倒向鐸圖了。”“他......吳競彙真的死了嗎？”丹寧低聲問了句。盧曦靠在身後的碎石上，仰望著天空，她心想這會不會是她最後一次看到天空。她道：“你在凹地莊園的醫療室裏看到的是吳競彙，你確定嗎？”沒有什麼能瞞住盧曦，她掃了一眼丹寧，心裏便有了答案。那邊廂，喬帶領其他兩人衝在最前，吳少卿調動剩下兵力，一心想拿下所有人邀功。吳競彙的事，鐸圖似乎知道。更讓吳少卿驚奇的是，鐸圖對吳競彙根本不在意，他決定讓吳少卿調動增派的部隊。吳少卿看著恢複信號的接收器，按捺不住心中狂喜，他從未被人寄予厚望過，鐸圖不僅授權他調派部隊的資格，更升級了他的權限，現在他能直接進入神經網絡，調用一切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