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詭譎(12)(1 / 2)

聯盟群島,未知小島。硝煙彌漫的岸邊,吳少卿的臉從岩石從探了出來。他衝著邊上的人上前查看情況,那兩人見識過喬和宵小的厲害,遲疑了一下,抱著身上的機槍上前。吳少卿又等一會兒,見那幾人躺在地方一動未動,即使還沒死透,也快了。他仰頭看著天空中剩餘的機械蜻蜓,大多與燒毀於爆炸後的大火。探頭眼隻剩下一枚,無法重組為導彈,在上空盤旋。無人機環繞了幾圈後,又飛走了。吳競彙燒剩的殘渣飛灰湮滅,地上一灘灰烏烏的痕跡,白煙從地上冒出來。吳少卿飛起一腳,飛灰立刻揚了起來,他皺了皺眉頭,轉身就走。有一個叔叔已經很頭疼,還可能有無數個叔叔的副本,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讓他頭疼。機械蜻蜓在空中重新排列,排在第一個飛向海上,一列隊轉眼飛走。探頭眼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整個上空、周遭隻有無盡的霧海和硝煙,吳少卿不得不捂住口鼻,一步步走近喬他們幾個。“情況怎麼樣?”他問。一個聲音含糊地嗯了幾聲。他等了一會兒,仍然沒有消息,又道:“死了嗎?”嗯嗯,又是沉悶的回應。吳少卿怒火直衝腦門,大罵起來:“他媽的,問你們話呢,到底死光死透了沒有?”他罵聲震天,腳下一步未動,不等到有確切消息,他隨時原路返回奪到岩石後。“去哪兒?”一個男聲斜刺裏站在他身後問。吳少卿立即開槍,子彈未出膛,手臂被人重擊打偏,子彈飛向濃霧深處,不遠處一聲悶哼,隨即到底。他打中了手下,其他人立即警覺地後退。吳少卿大喊:“過來!”無人回應。這些人是鐸圖的部下,從內心深處,他們隻服從鐸圖,吳少卿即沒資格也不得人心。他又喊了幾聲,連他自己聽來嘶啞的聲音吼得多麼恐懼而刺耳。剛才那個男聲他非常確定不是喬或宵小,更不是厲鄲,還會有誰?難道是他的手下在跟他惡作劇?他們看不慣他,但他們不敢對他對手,做出犯上之事,身為鐸圖的部下,背叛、犯上是死罪。“認不出了?”那男聲又問。吳少卿感到冷汗從腦門上流下來,掉進眼睛裏,他怕錯過那人的偷襲,眯著眼睛不去擦。忽然,他認出了這個聲音,陌生而熟悉,他控製不住全身在顫抖,從未想到這一幕會發生在他身上。“叔......叔叔?”吳少卿極力控製住嗓子裏衝口而出的驚叫聲,他以為自己死了。吳競彙在濃霧後的臉變得清晰起來,吳少卿揩了揩眼睛,待看清更是驚得跳起來,“父、父親——”男人的臉像一張矽膠製成的皮,沒有紋路,沒有表情,眼珠子死氣沉沉地看著吳少卿。吳少卿沒有認錯,這張比叔叔還年輕的臉是他的父親,外號“烤架”,他早就死了,在吳少卿的心目中他沒有這個父親。他出生後沒多久就被扔在閣夭貧民窟內,與他那個總在尋找下一個男人的母親。他母親丟下他跟著一個男人走了,騙他說會有人來照顧他,那時的吳少卿雖然才幾歲,但他知道母親不會,她恨透了這種生活,她恨透了忍饑挨餓、不斷的死亡,閣夭城的貧民窟是地獄,生存是奢侈的,隨時都會有人消失,被消滅。吳競彙找到他時,吳少卿已經餓得奄奄一息,他孤獨地在巷子盡頭的茅屋裏等死,聽著外麵那些在哭泣、尖叫的聲音,要不了多久這些人也會來陪他,他並不孤獨,也不害怕。他見過烤架一次,那時他剛知道還有個叔叔,能帶他離開貧民窟。他在病床上修養時,他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在跟叔叔爭論,口氣極壞,一聲聲地質問叔叔:“你把他帶來這裏想證明什麼?”“他是你兒子,你需要一個孩子。”“哈哈——”烤架發出譏諷的狂笑聲,仿佛從未聽過如此可笑的話,他需要一個孩子?他是要進養老院抱著全家福等死了嗎?對於兄弟的話,烤架嗤之以鼻,“他應該跟他母親一樣,在那個屎坑裏爛死。”“他是你親生兒子。”吳競彙平靜地說,眼神中流露出同情。烤架剛待反擊,忽然沉默了一下,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雙小腳站在開啟處。他低頭看了看,瘦弱的男孩膽怯地抬頭看著這兩個男人,身體在打顫。吳少卿對他父親所有的記憶都來自這一次,那是他們父子唯一一次對視,他嚇得根本不敢抬頭看那個憤怒的巨人,他太可怕了,他發火的時候整棟屋子都快被火山吞噬了。烤架瞪著吳少卿,像是在掃描他腦袋裏的想法,道:“你叔叔沒提過這件事?”“什麼?”吳少卿盡量不往後退,這麼多年了,他仍然害怕這個男人。殺戮的生涯,使得烤架的麵目越來越像個戰爭機器,眼底不時閃現的火花,是對血腥的渴望。“我和他是嵌合體,天水診所把我們分離了出來。”烤架盯著兒子的臉,見他猛地吞著口水,他感到好笑,“我和他的情況有些複雜,他的生殖係統是我的DNA,整個軀體隻有大腦是他的,他永遠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吳少卿斂聲屏氣,他似乎明白了叔叔為什麼會來找他,如果烤架在任務死了,叔叔便絕後了。“天水診所能把你和叔叔分離出來,難道不能給他、他——”他沒有說完,便被烤架的大笑聲打斷了。“天水診所確實能實現很多不可思議的事,但診所無法創造DNA,那是造物主的事。診所隻能複製,從已有的DNA裏提取、轉變各種需要的東西。”烤架看著他,又看了眼吳競彙被焚毀的位置,“你還感激他嗎?”“他......救了我。”吳少卿承認道。烤架意外地點了點頭,“沒錯,你知道為什麼?找你做繼承人,跟他進入精英階層?”吳少卿曾幻想過這種生活,但叔叔讓他看清了現實:想要什麼好的就要自己爭取。“我不知道。”烤架一拍兒子的肩頭,他吃了一驚,隻聽烤架的口氣充滿同情地說:“等待時機合適,他會帶你去閣夭黑店進行移植,手術完成你會像垃圾一樣被處理掉,他就擁有了一個不需要再‘借’肉體,尤其是生殖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