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競彙在沙坑裏摸索了一番,找到一條不知是誰的手臂,纏繞了幾圈束縛住。盧曦將藤條另一頭綁在樹上,兩人合力使勁拖拽,沙坑裏露出一條完整的手臂,接著是頭部、肩膀和軀體,第一個出來的是樂蒂。她雙目緊閉,臉上滿是沙土,灰撲撲的一身。樂蒂上來後,盧曦在沙坑摸索到一雙手,同樣先束住手臂往外拉拽,一個接一個,最後找到的是宵小,他的情況最糟,後腦勺有血跡,來不及細查,她匆匆把人推到路邊灌木叢。吳競彙從金屬盒裏取出針管,走到宵小的身旁一看,搖了搖頭:“他大腦受損。”“沒有徹底檢查過,無法知道情況究竟如何。”盧曦斬釘截鐵地說,她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什麼要這麼在乎他們中的某一個。或許是上一次她動用了一切資源和權限進行時間重置,帶回了所有人,心理上產生一種微妙的聯係,她要對他們負責。她知道這種想法很可笑,她並不在乎他們的生死,眼下的情況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對她而言都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在資源和權限匱乏的情況,她必須利用好每一次機會。這時,兩個腳步聲響了起來,烤架對搜索的結果感到非常失望,道:“召集所有人進行搜島,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找不到屍體!”吳少卿唯唯諾諾,他比他想象中的更怕烤架,這個男人是噩夢般的存在,一開口對他發號施令,他隻能趕快點頭,想起叔叔至少會征求他的意見,將他看做一個獨立的個人。他無需問出口,便知道他在烤架看來他等於是個廢物,在戰場、軍營度過待了大半輩子的烤架,對這個性格陰柔和單薄的兒子,從不掩飾眼神中的輕視。他不禁想,幸好當年父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母親和他,不然他是否能活到成年也未可知。這麼一想,他覺得叔叔比父親還好一點,他是否是叔叔選中的移植器官,還隻是烤架的一麵之詞,他應該留個心眼,烤架並不可信。吳少卿循著海岸邊方向走去,烤架在沙坑附近搜索,一腳踩到綿軟的沙坑,立刻退了回來。過了一會兒,他找了根樹枝在沙坑內試探了一遍,沒發現可疑狀況,忽然掏出腰間的槍,接連開槍掃射。沙土飛揚,一行人馬隨即趕到,吳少卿在第二列,道:“找到了?”“也許,”烤架滿不在乎地起身看了他們一眼,剩下不到十來個人,他道:“他們可能掉進沙坑,低下是濕的,去岸邊搜搜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必死無疑的,不可能找不到屍體。”吳少卿指揮分頭行動,帶著三名手下負責淺灘礁石搜索。烤架眼珠子一轉,道:“他們分頭行動,你跟著我。”吳少卿暗暗叫苦,隻見手下飛也似的離開,誰也不滿意跟這對父子多待哪怕一秒。“沒人看著他們,他們會想辦法逃跑。”他道。烤架笑了起來,神情沒有半分笑意,“能逃出哪兒?這裏是聯盟的地方,他們隻要趕擅自離島逃跑,隻會比那些在浮橋上的人死的更慘。”吳少卿一陣手腳發涼,問:“聯盟在監視這裏的一舉一動?”“你難道以為這點霧海、硝煙能擋得住天眼?”烤架不耐煩起來,“覺得不可思議,就想想凹地莊園的下場。閣夭真他媽是個毀人的地方,出來的人都又傻又蠢。”吳少卿臉上萬分羞愧,幸虧周圍沒有別人,他一直因為自己的出生,想盡辦法掩飾偽裝,隻要能改變自己的出生,他什麼都肯。烤架見他低著頭沉默不語,搖了搖頭,“得了,跟我去小島的另一頭看看,我記得那兒有個救生船。”“什麼?”吳少卿壓低聲音驚訝一聲。“嗬,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支開他們?救生船可坐不下這麼多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烤架詭秘地笑了笑,“在我們離開之前,要確保這幾個人能製造足夠的麻煩,引開注意力。”“他們身上的彈藥,能引開天眼?”吳少卿激動道。“聯盟群島除了幾個特定海域,出現爆炸能量都會引來天眼追蹤,他們講雷達引去相反的方向,為我們逃跑爭取時間。”“那兩個殺手呢?”吳少卿憂心忡忡地問,他迫切希望他們都死了,包括盧曦。“不用管那兩個雜種,他們隻是工具,”烤架輕蔑道,“工具廢了再重新找。”吳少卿跟著烤架離開趕往救生船的方向。盧曦聽得滿臉冷笑,對著吳競彙道:“這就是你哥哥?”吳競彙正打開金屬盒,手上的注射器裏流淌著閃著微弱光的藍色液體,他沒有理會盧曦臉上的嘲諷,隻道:“吳少卿不是他唯一的兒子。”“哦。”“我們家族有個鱷魚性的基因,”他將注射器紮進丹寧的中樞神經,“一種隱性基因,受到基因影響者嗜血,六親不認,包括自己生的,男女皆有。”地上的丹寧沒有任何反應,盧曦道:“有用嗎?”“中樞神經是人體神經係統最主體部分,接受全身各處的傳入信息,經它整合加工後成為協調的運動性傳出,或者儲存在中樞神經係統內成為學習、記憶的神經基礎。人類的思維活動也是中樞神經係統的功能。這支藥劑的作用在於找到神經係統中的記憶,進行全麵修複。”“啊哈,”盧曦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藥劑,“副作用呢?”吳競彙沉默地看著她,抿緊嘴唇。“有多糟?”“你見過鐸圖,你知道。”盧曦深吸了口氣,眼神看著地上的丹寧,她的臉上比起剛才有了一點血色,失去彈力的肌肉有了反應。丹寧的手指動了一下,盧曦看到她身上各處傷口隻剩下血跡,傷口已經不見了。“你真的不需要?”吳競彙回頭看了她一眼。盧曦迎向他的眼神搖頭。“那就祝你能撐到今晚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