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鄲接上金屬義肢，將宵小扛在肩上，指了指邊上的丹寧，喬抱起丹寧發覺樂蒂躺在一邊。“我來。”吳競彙道。喬睃了他一眼，盧曦忙道：“吳少卿和烤架正趕來。”喬皺了皺眉頭，烤架死在他手上，怎麼可能還活著？一想，他還活著，烤架當然也可能。吳競彙抱起樂蒂，走在隊伍最後。盧曦趔趄而行，不時要停下喘口氣。厲鄲低聲問：“你能行嗎？”“當然。”厲鄲看到一張蒼白可怕的臉，一雙眼珠子近乎呆滯。他認識盧曦的時間不長，加上以往在鏡頭前見過的她，他從未感到保護傘的高級主管盧曦會如此憔悴。盧曦麵對厲鄲的問話，隻搖了搖頭，眼神看向吳競彙，他將樂蒂扛在肩上，很快走在了最前麵。 厲鄲啐了口吐沫，道：“我不相信這個人。”盧曦的臉上掠過一陣陰影，臉色灰白，“你不需要相信他，你隻要知道他身上有修複藥劑，你和喬兩個人用完了大部分藥劑，剩下的隻能給他們續命，幾時能找到更多的藥劑，誰也不知道。”喬猜的沒錯，這些藥劑是天水診所的實驗樣品，副作用暫時未知，但看吳競彙的模樣，顯然不是什麼好征兆，難怪盧曦堅決不用。這時，海上又一場暴雨即將來襲。吳少卿的聲音被海風刮來，他大聲吼人去搜島，一轉眼，他的聲音消失無蹤。“吳少卿會待在這裏搜島？”喬走在盧曦身後道，“烤架也待在島上？”“鐸圖的手下們島上，那對父子——”盧曦想了想，“他們有足夠的時間離開這裏，讓鐸圖的人引開注意力。”喬點點頭，“我們怎麼離開這裏？”盧曦轉首看了他一眼，似在問：你認為還有機會嗎？喬沒有回答，看著懷中麵呈死灰色的丹寧，難道他活過來是為了替丹寧找個地方好好葬了？盧曦知道他在想什麼，道：“我們要趕在那對父子之前找到離開這裏的船。”“然後呢？”厲鄲問。“再想辦法。”盧曦道。吳競彙沉默地走在前麵，對他們說的話置若罔聞。他現在有了別的想法，喬知道了盧曦答應吳競彙的條件後，怒道：“我會替這個人做事？”盧曦感到自己每走一步都可能是她最後一步，搖搖晃晃地一腳踩進一個凹陷的坑，摔了下去。突然，喬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拽了上來，抱住她的肩膀，“你看起來太糟糕了。”一個女人從一個男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就像噩夢一樣。盧曦感到有些好笑，喬當然不是關心，他不會關心任何人，殺手組織中最一流的高手怎麼可能還有心，這也是她一直反對給程序人植入情感的原因。盡管在一次次升級中臻於完美，也會給未來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就像現在。她認為喬在乎的是他的命，或許再加上丹寧。天水診所隨著海立雲垂鎮的覆滅，什麼都沒剩下，外島中心醫院是僅有的機會了。“其他人都去了哪兒？”喬問。盧曦搖了搖頭，低聲道：“聯盟群島這些年很可能在開發自己的算法，不僅通過逆向推導破解核心係統，還能在線上進行病毒感染，竊取一切數據，悄悄修改元數據，讓整個係統隻為聯盟服務。”“保護傘的應對辦法？”喬問，他將丹寧背上，展臂環住盧曦的腰。盧曦有那麼一刻感到臉紅起來，立刻又冷靜下來，搭著他胳膊，加快腳步。“辦法不是沒有，要通過市政廳的表態。”“哦？”“米麥可是個精明現實的人，知道其中利害關係，他會想辦法轉嫁問題中心。換而言之，他不主動解決問題，讓別人出頭，他見機行事。他在任時，就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法化解矛盾，媒體不論怎麼罵，他確實還有用，聯盟裏也有人支持他。魯伊斯上任後，情況完全變了。”盧曦抬眼一眼，海浪聲越來越清晰，濃霧中隱約地出現海岸的輪廓。“魯伊斯上任後，市政廳和聯盟徹底決裂？”喬道。她搖搖頭，“兩者永遠不可能徹底決裂，隻用我們這些人會不明不白地死去。”喬冷笑，手掌在她腰上握了一下，“你真可愛。”盧曦感到臉上一陣熱辣，這混蛋竟然當麵諷刺他。她回敬道：“你真有安全感。”忽然，厲鄲打了個手勢，指向左前方。吳競彙將宵小放在岩石後，手上多了把槍。盧曦靠在樹後，身體盡量壓低，邊上躺著的是丹寧，她的臉色依然灰白得可怕，身上的傷口比剛才又愈合了幾分。照這個速度，也可能需要修複半年。喬和厲鄲互相掩護靠近，吳競彙待在原地。“你信他？”喬問。厲鄲知道喬說的是吳競彙，這人疑點太多，沒有人會信任他。但他手上有修複藥劑，將一整盒修複藥劑用在他們幾個身上，修複藥劑無法用金錢購得，第一要有權限，第二是掌握時機。厲鄲能夠理解盧曦答應吳競彙條件的原因，這個人身上藏著太多的秘密，對他們至關重要。“他要殺我們，不需要從背後偷襲。”厲鄲坦然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們現在一條船上，”厲鄲壓低聲音道，“有共同利益而結成的盟友，比所謂的夢想要實在得多。”喬冷冷一笑，“那邊是個碼頭。”“你確定？”“我能聽到一些聲音，”喬努力辨認海浪聲中的其他聲音，“在海上，應該是條不怎麼樣的船。”“一定是他們，烤架帶著吳少卿找到船逃跑。”“除非他們有辦法離開聯盟群島，”喬做了個可惜的表情，“聯盟島嶼之間架設了十分複雜的安全網，一旦觸發安全網，他們會被直接擊沉。”“你怎麼知道？”喬忽然笑了笑，“閣夭城、凹地莊園有的，聯盟群島會沒有嗎？”厲鄲閉嘴，他完全明白喬的意思，閣夭是柏圭的影子城市，聯盟群島的安全網隻會變本加厲提高安全係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