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戈待旦(12)(1 / 2)

賦鑫官邸。賀夫人在兩個孩子吵著要吃甜點,心血來潮親自下廚。孩子們從未見過家裏的女人、男人進過廚房,親友家的人也沒有,好奇地睜大眼睛站在廚房門口看,在他們幼小的心裏,廚房是個到處油膩又無聊的地方,隻有閑得無聊的人才會進去做些奇怪的東西出來,然後扔進垃圾桶,一些重新恢複平靜。女傭緊張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地看著站在廚房桌前的賀夫人。“需要你幫忙,我會讓你知道的。”賀夫人對女傭做了個優雅的手勢,讓她不必緊張。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後,賀夫人端了兩碗芒果奶凍出來。吃過各種山珍海味的孩子們,第一次品嚐外婆的手藝,亟不可待地跟在她身後,待她一放下盤子,兩人拿了勺子便吃起來。“怎麼樣?”賀夫人笑眯眯地問,她從小被以嫁入貴族豪門培養,烹飪是必備技能。在嫁入賀家後,身為女主人的她不需要親自去廚房,就像她的學曆和其他技能都是必須而不必真的去做的“嫁妝”。剛嫁入賀家時,她還幻想過能一展廚藝,與丈夫恩愛、與公婆和親戚和睦,漸漸地她放棄了這些愚蠢的想法,壓根沒人在乎這些,即使是她丈夫也嘲笑過她的這些想法,問她:“我懷疑,你是怎麼被培養的?”她當然無法回答,家裏給了她最好的教育環境,卻忘了教會她生活與生存其實很相似,在賀家就要學會生存,再去想怎麼確保她女主人的地方,沒人會看重一個隻會在廚房忙得一身油膩的主婦,賀家根本不需要這樣的人。從一個出嫁新娘,成為賀家當之無愧的女主人,一路的心酸隱忍她早就嚐遍了,她贏得了外人恭敬的口中一聲:賀夫人。哪怕背後恨她恨得要死的那些人,也知道她比賀家的人還難對付。讓人送去給魯伊斯的東西,賀夫人已經得到了回複,跟她預料的不錯,魯伊斯看重子嗣,他急需建立自己的“王朝”,脫離節兀的陰影,與海立雲垂劃清界限,他的野心不容許、自負不容許他受人牽製。客廳的通訊器亮了一下,賀夫人對兩個外孫道:“你們乖乖在這裏吃甜點,我會獎勵你們好東西。”孩子們見過很多又貴又好玩的東西,依然很好奇外婆的獎勵是什麼,忙點著頭專心吃甜點。賀夫人緩緩地走出了客廳,穿過走廊,轉入魯伊斯的書房,她翻開書桌上一塊掉在一旁的寫字板,反麵有串數字,她在保險箱上輸入這串號碼後,保險箱隨即打開。天眼加密頻道,保護傘特質的通訊器,無可追蹤。賀夫人戴上耳麥,很快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笑著說:“啊,我親愛的女婿,你好嗎?我女兒好嗎?”魯伊斯跟丈母娘禮貌地問候了一聲,道:“孩子們好嗎?”“他們很好,正在客廳吃甜點。”賀夫人從容不迫地說著,語調溫柔而親切,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她隻是個尋常人家的丈母娘、母親,等著女兒、女婿下班回家一起吃飯。“東西我收到了,”魯伊斯停頓了一下,似在猶疑措辭,道:“您確定嗎?”“尊貴的市長先生,我以兩個孩子和我女兒的命發誓,這件事上我絕不會撒謊。”賀夫人的聲音溫柔和親切,娓娓道來:“我們都看重家庭的完整,我女兒是個.......有時很迷茫的人,身為母親我也很遺憾,我不敢奢望你會諒解她,但我想該告訴你,兩個孩子是你的,如果必要你可以重新做個檢測——”“不必!”魯伊斯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煩躁,他似乎相信了賀夫人,以他對她的了解,她不會蠢到在一件隨時就會被戳破的事上撒謊。他道:“我會派人過來。”“我知道你會,好女婿。”賀夫人聲音悅耳地說,“我女兒在你身邊嗎?”她在明知故問,魯伊斯的記憶中每次跟丈母娘直接打交道,他必須十二萬分地小心,她跟他所見過的任何一個狡猾的政客、商人都不同,她集齊所有精明、狡猾和睿智,還該死的事他丈母娘。他道:“沫麗不會有事的,我會答應對方提出的任何條件。”賀夫人聲音焦急地說:“我真的好擔心女兒的安慰,還有你,我要怎麼跟兩個孩子解釋他們的母親這麼久都不來看他們,唉......”魯伊斯按著越來越鼓起的太陽穴,再多一秒鍾的談話,保不準他就會把電話摔了。最終,他控製住了怒火,他是政客,他必須控製住他的情緒,深深呼吸了一下,他道:“有情況我會隨時告訴您,不必讓孩子們現在知道這些,以後我會告訴他們的。”他甚至能看到賀夫人臉上揚起勝利的笑容,她是個傲慢又難纏的老婦人,也許他應該把這老太婆招進幕僚團,或者扔到聯盟小島上去參加談判。突然,一個念頭在他腦際閃過,他確信無疑這個念頭準確無比,但他還是要親口聽賀夫人證實。“我想知道一件事。”魯伊斯鄭重地說。賀夫人收斂起臉上的笑容,輕柔、溫和的聲音變得平靜,甚至有些寡淡,她已經猜到這位女婿將要問出口的事。她道:“不管你想問的是什麼,我隻能告訴你,聯盟的核心勢力在界外。我們這些人,從來不會孤注一擲。”說完,她非常幹脆地切斷了信號。賀夫人步伐款款地離開書房,無論是否有外人在場,任何時候的賀家女主人都是完美無缺的。客廳裏的兩個孩子早就吃完了甜點,稱讚甜點好吃,一個問:“媽媽快回來嗎?”“很快。”賀夫人微笑道。“爸爸呢?”另一個問。“也是,很快你們就能見到他們了。”賀夫人笑吟吟地看著這雙孩子,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像極了魯伊斯,男孩的眼角眉梢與魯伊斯簡直如出一轍,也難怪在她遞送出檢測報告,他立刻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