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曦從車上跳下來時，莫雷將車衝出護欄，從駕駛座上跳落，車從懸崖邊滾落，爆炸，熱氣衝向峭壁上的樹林，燃燒成一片。“你確定這能行？”盧曦按著受傷的胳膊，膝蓋、小腿幾處都在流血，表情充滿疑慮。莫雷從背包裏找了外傷藥扔給她，道：“我不是一時起興——”“哦？”盧曦更是疑惑地看著他，她始終覺得莫雷的理由牽強，他怎麼可能放棄唾手可得，何況連賀沫麗也參與其中。“你為精英階層打工，你不出生在這個階層，更不了解這種生活。”莫雷直截了當地說。盧曦冷笑，沉默地走在他身後。過了好一會兒，道：“她能爭取到多少時間？”“你認為多少時間足夠？”“休矢人呢？”盧曦轉移話題道。“他有些事需要處理。”莫雷含糊道。盧曦背上隨身包，發覺底部扯開一片，她一手拿著探測器，一手拿著槍，道：“你跟著我——”“我掩護你。”莫雷道。兩人向公路低處跑去，盧曦很快感到體力不支，耳麥中不斷傳來雜音，她道：“魯伊斯沒有增派人手？”“他暫時人手緊缺，圍剿散兵遊勇消耗了相當一部分。”盧曦忽然笑了笑，問：“誰帶隊？”“原本是鍾嘉仁，但他必須出席會議，換了人。”“誰？”莫雷看了她一眼，道：“鍾嘉仁的某個手下，跟了他十幾年。”盧曦看著探測器上的指示燈亮起一排，不斷跳閃。莫雷道：“找到了？”四周一片空地，幾乎寸草不生，如果這時有無人機、探頭眼或任何攜帶攻擊裝置的武器，兩人將成為肉靶。莫雷很不喜歡這種境況，讓她立刻退回遮蔽處。盧曦置若罔聞，喃喃道：“就是這裏，怎麼會這樣？”她懷疑創始人迅速做了置，即使是創始人出手，在接連不斷的突發情況下也匪夷所思，難道他很早就懷疑她了？盧曦覺得不可能，兩個月她自己也不相信會走到這一步。“你確定就是這裏？”莫雷吼道，看著她找死，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向來不做孤注一擲的事，可眼下的情況卻隻有盧曦才有辦法。“是這，”盧曦對他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探測器上顯示目標搜尋確認，就是這裏，再往前是沼澤地，外島中心醫院的另一邊。”莫雷也知道不可能，魯伊斯絕不會把任何重要的東西安置在無法全權管轄之地。“等等——”盧曦突然有些激動地指著腳下，道：“你看看這裏。”莫雷從身上找出爆破裝置，盧曦遲疑地看著他拿著控製器跑回掩體後，道：“你有把握的範圍嗎？”他認為盧曦正變得敏感而多疑，耐著性子道：“是的。”盧曦沒再追問，看著他在控製器按下。一陣沉悶的爆破聲掀起一陣沙塵，兩人立刻躲入保護傘後，莫雷嘲諷道：“這是你的殺手鐧？”“還不是。”盧曦反擊道。沙塵後一陣小範圍的爆炸，砂石、樹枝飛射，保護傘恰好護住兩人周身，飛起的尖銳物被反彈出去，大塊的岩石撞上保護傘差點砸中盧曦半邊身子。莫雷幫忙握住傘柄，盧曦皺了皺眉頭，他道：“好，我放手。”手上並未放開。“你知道保護傘會上傳你的數據，對吧？”她瞅著他。“他們自身難保，還有人顧得了這些？”“當然，創始人在官邸，其他人可不在。”“他們就沒想象一下由你接管公司？”盧曦冷冷一笑，沒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她注意到爆炸出裂開一道口子，她示意莫雷一起過去。兩人在尚未停止的砂石風中靠近斷裂處。兩人的腳下赫然出現通向地下的樓梯，莫雷遲疑不決，盧曦是否可信任直接關係到後果，他站定不動。盧曦立刻感覺到了他的疑心，道：“我要是另有企圖，大可不必跟你們這麼冒險。”莫雷走在前麵，盧曦握著傘柄稍稍前傾。樓梯通往之處一片漆黑，裂縫在兩人經過後闃然關閉，盧曦道：“不要回頭。”她感覺到身後有機械蜻蜓在跟著，等著掃描兩人的大腦，她按下手腕上的聲波，機械蜻蜓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地一亮一滅，墜落。“你之前怎麼對付不了這玩意？”莫雷道。“畢竟官邸裏好東西多，我借來用用。”盧曦似笑非笑道。“再順個照明？”聞言，盧曦在身上摸索到一枚鑰匙扣，按下之後一束強光照亮樓梯周圍，兩人都是灰頭土臉。莫雷光束在照射下加快步伐，盧曦亦步亦趨，腳下不時被雜物絆住，險些從樓梯上摔下去，她忽然看清樓梯兩邊空無一物，兩人走在懸空不知通向何處的地下之路。“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地方.......”莫雷努力回想著，道：“樂蒂、麥秸待過——”“閣夭城黑店？”盧曦驚疑不定，怎麼可能呢？“你不信？”莫雷放慢了腳步，道：“你認為閣夭城被毀，所有東西都化為灰燼了？節兀被毀這麼久，他們仍然在尋找倉庫裝備。”“現在找到了。”盧曦不確定地說。果然，莫雷搖了搖頭，道：“沒有，宵小和喬確保他們沒有找到，不然他們怎麼那麼敲好在遊艇潛艇出沒的海域？”盧曦笑了笑，道：“你們很默契，幾時做出決定的？”“你還沒離開無名小島的時候，”莫雷笑了笑，道：“樂蒂發起召喚麥秸已經在聯盟小島上了，我在考慮是否真的回歸過去。”盧曦謹慎地踢開腳下的物件，發覺是一段機械胳膊，金屬物從台階上墜落，許久沒有發出回聲。莫雷也看到了，道：“現在你明白閣夭城黑店是什麼樣的存在了吧，麥秸待的時間最長。”盧曦沒有回答他的話，她看到了隱約的光線在深處晃了晃，道：“快到了？”莫雷毫無征兆地一躍而起，盧曦驚訝地看著這一幕，來不及出聲阻止。轟然一聲，他落在一堆塑料紙上，隨即一片嘈雜聲，配件、金屬器具散落得到處都是，盧曦送了口氣，道：“你不把落在尖銳物上？”莫雷從身下摸索出一件東西，道：“你看看這個。”盧曦接過來一看，立刻認出是保護傘製造的金屬芯片，第幾代需要掃描後才能確認，她道：“至少第五代以後的芯片，重量輕了些。”“跟初代比起來？”盧曦看著他緩緩站起身，道：“初代是獨一無二的，有不可逆的優勢，數量及其有限，大多數芯片塊在24年前已經被銷毀。”“喬的父親身上是第幾代？”“初代。”盧曦不悅道，她不喜歡被人拷問，尤其在這種情況下。莫雷查看了一番四周，難以確定這裏究竟有多大，光束的能見度，電池即將耗盡。盧曦照了一圈周圍，喃喃道：“閣夭城黑店裏回收了這麼多報廢......器械麼？”莫雷皺了皺眉頭，他知道“破廢物”指的就是程序人，盧曦的團隊是保護傘的執行程序，她私人打造的一支工作團隊。但喬、宵小他們不是......莫雷拉下一大片薄膜，巨大的玻璃牆隨意地丟棄著令人毛骨悚然之物。莫雷第一眼看到的是麻球的斷肢，他的腦袋在手術台上，身體的部分在另外一堵玻璃牆後，他認出了麥秸、樂蒂、吳少卿、烤架......他感到難以言狀的恐懼，幾乎讓他窒息，這種恐懼感是如此毫無征兆，耳邊響起盧曦的聲音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