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咖啡廳裏坐了半天,有不少人進進出出。我發現有幾個家夥忍不住要多看她兩眼。於是我說:你真變了很多。
她笑笑說那多虧你了,哥們兒。
我們對視著大笑。我跟她認識快兩年了,一起吃飯喝咖啡也有無數次了。可從來還沒像這次這麼輕鬆而且投緣過。
笑過了之後,沉默了片刻,她突然告訴我,方瑩要回國探親去了。
我問她怎麼知道。她說她和方瑩一直有聯係。
我說:“哦,我忘了,你們倆倒成了好朋友了。”
“沒你跟郝桐更好。”她緊跟了一句,語氣特別平靜,就像在說天是藍的或者明天不會下雨。
可我卻好像兔子給人踩住了尾巴。我趕快改變話題:
“方瑩什麼時候走?”
“明天。”
“那她什麼時候兒回來?”
“她說一個月以後。”
“走這麼久?”
“她好像心情不好,說要回去散散心。”
“那是。擱誰心情都好不了!”我隨口說。
“為什麼?”
蔣文韜疑惑地問。可她不是跟方瑩很鐵麼?怎會不知道?不過也難說。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方瑩幹嗎要讓別人知道?
“嗬嗬,沒什麼。她怎麼去機場?讓姓林的送他?”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這不可能。可我就是想聽聽方瑩都跟蔣文韜說了什麼。
“不,”蔣文韜認認真真地回答:“她說林叔叔很忙,她……”
“噢?姓林的很忙?”我忍不住打斷她。
她疑惑地看著我。
我說:“沒什麼沒什麼,我還以為她林叔叔再忙,也會抽時間去送她呢!”
“是她自己不想麻煩林叔叔吧,林叔叔對她的確很關心的。”蔣文韜一本正經道。
“噢?她告訴你的?”
“那倒沒有。不過能看出來呀?你忘了?那天咱們一起去林叔叔家吃飯……”她衝我瞪著眼睛,“哦,我忘了,你跟郝桐很早就睡了。那天晚上林叔叔跟方瑩說了好多遍,說如果她和郝桐需要什麼幫助,一定要告訴他,說得很認真,能看出來不是客套話兒。”
“噢,嗬嗬,那天晚上我們不是喝多了嘛,你後來跟我說了,你說姓林的一直跟你們聊天兒來著。”
“是啊!其實他也有點兒醉,嗬嗬,還給我們講故事,真有意思。”蔣文韜說著說著,嘴角兒又起了笑意。
“嗯,想起來了,這你也跟我說過,講的什麼故事呢?”我突然感興趣起來。
“噢……是個福建的傳說好像,我想想……嗯,好像是說有個年輕的漁夫,離開家鄉出海去尋找一種什麼草,吃了可以心想事成的,哦,對了,那漁夫還有個年輕的老婆,老婆剛生了孩子什麼的……你真要聽啊?”
我使勁兒地點點頭。這故事我怎麼覺得那麼耳熟?
她於是皺著眉思考了片刻,悠悠地講起故事來:
“嗯,後來呢,漁夫一走就再沒消息了。過了好多年,漁夫的兒子長大了,母親病了,兒子為了給母親治病,也出海去尋找那種草。後來,兒子在海上遇上了暴風雨,船差點兒沉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兒子就到了一個島上,還在島上見到一個姑娘。”
她並不善於講故事,遠談不上繪聲繪色。可我卻越聽越感興趣了。
“姑娘不但長得特漂亮,而且歌聲也很動人,小夥子和女孩兒一見鍾情,幹脆就在島上住下來,他把自己從哪兒來的,為什麼來的都忘了。後來呢……你怎麼了?笑什麼?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