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借著午休的功夫,我回家給桐子開門兒。
我把車開得飛快。我有點兒擔心,怕他等久了心裏不痛快。
其實十一點半他就打電話說到了。可今兒公司裏有點兒忙,而且“夜貓子”一直在我邊兒上瞎轉悠兒。畢竟,還別覺得以前多不在乎回國,現在確實有了可能,心裏還真有點兒不踏實。這回我算知道,什麼叫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了。
別看桐子等了大半天,他心情倒好像還不錯,特瀟灑的往門口兒樹蔭兒下一戳,肩膀斜頂著樹幹,棒球帽的帽簷兒壓得低低的。他背著鼓鼓囊囊的雙肩背書包,遠遠兒的就朝著我的車擺了擺手。
他嘻嘻笑著說:“怎麼這麼晚啊?不是跑步回來的吧?”
我說你大爺的,當我是閑人啊,公司又不是我開的!
話一出口我有點兒後悔,可他似乎沒怎麼在意,若無其事地跟著我進屋。這有點兒出乎我預料。不知這輕鬆神態是真的,還是他現在也學會掩飾自己了。
才一進門,桐子立馬兒又開口叫:“幹嗎?開雜貨鋪了?”
我有點兒後悔,今兒早上沒早點兒起來收拾地上那攤子東西。我說:
“是我一朋友的。”
“有朋友住這兒?”桐子揚起眉毛問我。
“他臨時住住,昨兒就搬走了。”
“哪兒的朋友?不是從夏威夷來的吧?我認識不認識?”桐子看著那堆東西撇撇嘴,眼睛裏劃過一絲不屑的神情。
夏威夷這三個字兒竟讓我心裏一緊。我搖搖頭說:“你不認識。”
“哦?是嗎!好像挺有錢阿!”他用腳尖兒碰了碰SKII的護膚霜瓶子。
“有錢”這倆字兒隱隱地紮了我一下兒。我繃起臉說:“關你屁事?”
桐子卻把臉拉的更長。他忽閃著大眼睛,一本正經地對我說:“我是不是打擾你了?要不我。”
我連忙拉住他的書包,不由分說搶過來,咧著嘴大聲兒嚷嚷:“你丫真沒良心,這麼多年了我啥時候嫌過你?”
桐子樂了,他衝我做了個鬼臉:“嘿嘿,我良心不是讓你吃了?”
桐子邊說邊作勢要逃跑。
可我哪兒能容他逃跑?這是多少年前在Q大建立的默契。他近在咫尺,雖然發型時髦兒衣著光鮮,可他骨子裏到底還是桐子。
我猛撲上去抓他的脖子,我的手指頭一下子就鑽進他衣領子裏。摸到他熱乎乎的皮膚的那一刻,我心裏突突地跳了兩下兒。他卻趁機抬手直衝我腋下來了。
好,我就喜歡他反擊。他反擊了我就有借口進一步入侵。
三兩下兒,我已經把他壓在身子底下,手順著他脖領子肆無忌憚地往襯衫裏鑽,手指尖兒已經碰到胸脯了,那富有彈性的肌膚正熱乎乎地起伏著。
他使勁兒掙紮了兩下兒,我們在地毯上又滾了兩滾。他身上有股子我從沒聞到過的香水兒味兒。除此之外,我還聞到一股子極淡的煙草香味兒。這些氣味兒都跟我記憶裏的印象不大一樣。
Q大的光景畢竟早已不複存在了。
我心裏突然一陣空虛。我知道我注定是一土人,這輩子都不會喜歡高級香水兒和高級香煙了。
2
下午五點半我從公司趕回家。一進家門兒,立刻聞到一股子飯菜香。恍惚之間,我竟然覺得挺正常的——以前Andy每天都燒飯的。我突然明白過來,緊趕幾步,等我進了廚房,才發現原來是桐子在做晚飯。
他居然也會做晚飯了。
我認識他那麼多年,還從來沒見他碰過鍋鏟兒菜刀的,就連刷碗也數的出來。沒想到才幾個月時間,他居然也當起大廚來了。
當然他拿菜刀的姿勢還有點兒笨,總讓人擔心最後吃到的不是豬肉而是他的手指頭。我說要幫忙兒,他堅決不同意。我知道他那股子倔勁兒又上來了,幹脆就倚在門框上看他自個兒忙活,順便逗他兩句。我說:“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