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遺時昏睡了兩天兩夜,高燒不斷。
雖有應吾在,因應吾並不明他的病因,無從下手,隻是止住了他的高燒。
邵遺時——
孫遺世一直陪在床側,他在懊惱自己心急,不該這麼逼他,他身子原本就弱——
孫遺世並不怕父親回來,因他被派去了幾千裏之外的風鹿城,去那裏,迎皇上歸朝。
他怕的是,邵遺時不會醒來。
遺時,你已昏睡了這麼久,醒來,好麼?
你若是醒來,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會應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
微弱氣息,化成一句,這一句,卻不是孫遺世想要聽到的。
他邵遺時,就這般想要離開他?
“是你聽錯了,我的話還沒說完,我說——除了你離開這一項,我不能許你。”
邵遺時並不想和他說太多話,隻是閉著眼睛,仿佛又是沉睡。
孫遺世向他道:“遺時,院子裏我植了幾棵梨樹,此時花開了,你要看看麼?”
梨樹,梨花,離花。
這是,預兆麼?
“我去,你扶我起來。”
孫遺世攙扶著他,他出了房門,幾樹梨花,仿佛是開了滿院。
“孫遺世,你扶我走近些。”
孫遺世便扶著他走近了梨樹,邵遺時仿佛要醉在哪裏,這般美麗。
察察梨花,池未有依,捐望於塵,塵不解機。
梨花飄落,飄進池裏,那小池,卻仿佛容不下它。
梨花,離花——
“孫遺世,應吾在哪裏?”
孫遺世愣了一下,才道:“他回去了,回了回陽城。”
邵遺時微微側了身,這樣,他可以看到滿院的花。
他問孫遺世:“他可有對你說什麼?”
孫遺世反問:“你說的是什麼?”
“比如說——我的宿疾。”
孫遺世聞言,隻有苦笑:“遺時,我想你誤會了,應吾他,還是你們邵家人,有些事,我想他並不想對我說。”
邵遺時並沒有什麼動作,但孫遺世卻分明感覺到,他放鬆了。
其實,這樣也好,不是麼?
他不提他跳河之事,他一心隻剩,如何與他度過一生。
一生,如何度,方是隨心?
邵遺時微微推了推,孫遺世見他站得穩,便鬆開了他,邵遺時直視他,一臉的平淡。
“孫遺世,你看,這梨花——開的多好。”
孫遺世看他的臉色,莫名心慌,他道:“遺時,若你喜歡,我便植它滿院,一生陪你共看。”
邵遺時此時卻是搖了搖頭,他眉間似有笑意,但孫遺世知道,他並沒有笑,他隻是十分心累。
“孫遺世,你說什麼一世,不過是個笑話。我們——是決計不可能的,你不如此時放我,娶你碧家女。”
“遺時!”此刻,他隻想靜靜攬著他,不說話,隻感受他的心脈。
可是,邵遺時搖搖避過他,他問了他一個和方才不相關的話題。
他問:“孫遺世,我將不久於人世,這你可知?”
孫遺世放下欲折花簪發的手,堪堪停下。
“遺時,你在說什麼?”
“若我說,有醫神孫世庭可救,你會放我走麼?”
孫遺世這次是真的愣住,他沒想過,會是這樣。
遺時他,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