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前啟後的開始(1 / 2)

明朗的清晨,各色的鳥兒鳴叫,在墨河水麵上低飛,逗淺遊的魚兒出水。一輛馬車蹬蹬蹬地軋過來,驚跑了它們。馬車上坐著田因齊,駕車的是鄒忌,早起采花的姑娘們看見了,總不免頻頻注目。然而馬車還是漸行漸遠,駛向南方的遠方。

這是田因齊臨時做的決定,鄒忌沒能勸住他,田敖也沒有,那個昨夜剛剛賠禮,喜上眉梢的老叟更沒有。臨淄在即墨西北,回程是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確定好的,他是齊國的儲君,這在別人看來簡直不能容忍的毀約行為會成為他在史書上的一大敗筆,如果不是田午隻有這一個兒子,廢掉他都有可能。可他還是堅持要往南走,與臨淄背道而馳。

“以前沒發現你這麼受歡迎。”馬車裏田因齊掀開了簾子,擠眉弄眼地對鄒忌說。

“在下不是靠臉吃飯的人。”

“我聽葉子哥說要不是因為你長的帥,半年前就已經餓死了。”

“洞玄境的修行者,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餓死。”

“那你怎麼……”

“為了洛姑娘。在沒有遇見您之前,我最大的願望是成為邯鄲洛家的一名客卿。”

“那個時候在即墨,除了葉子哥應該沒人會知道雪兒會是洛家的人。”

“如果連打探消息的本事都沒有,我也不會今天在這裏為您駕車。”鄒忌略微低頭,言語中顯出他的自豪感來。

“你看,你這個本事就沒有寫在我那遝卷宗裏。”田因齊出來擠在鄒忌身邊,笑著跟過往的姑娘們打招呼,看天邊的雲彩。

“你們跟我說運籌帷幄,說軍中帳是定海針,我也一直以為自己真的可以料敵於千裏之外,決勝於方寸之間。可是真的不行。”

一個姑娘過來把挎著的花籃雙手捧上,田因齊笑著替鄒忌收下,道了聲謝,那姑娘捂著臉跑開了,馬車搖晃著繼續前行。

“就像這條墨河一樣,我知道它從哪裏來,到哪裏去,有多寬多深,什麼時候結冰,它流淌的時候可以有多美,那些都寫在了書上。”

“可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那麼想跳進河裏,痛痛快快地遊幾圈,再洗個澡。”

鄒忌詫異地看著他,繼而警惕起來。

“不用怕,我不會真的跳下去,我知道這條河淹死過人。”田因齊拍了拍他的肩膀,把韁繩接了過來。

差一點兒翻車。

“你看,”田因齊酣暢地笑著大聲說,“我甚至連馬車都架不好,你告訴我該怎麼治國呢?”

鄒忌不動聲色地接過韁繩,拿鞭子重重在馬背上抽了幾下。他大聲說:

“您隻需要指明方向就可以了,大家都會朝您指的方向走。如果有人尥蹶子了,像這樣抽幾鞭子就好。”

“你總能找到形象的比喻。”

“因為有些事理都是相通的,您應該明白這一點。”

“我明白,但我還是要向前走。”田因齊托著鄒忌的肩膀站了起來。極目遠眺,他看見了青山和瀑布,還有成群的黃鶴,水聲浩大如鍾雷,於是更加興奮地高吼:

“就朝那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