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悠冷,蕭君瑜跪在眾人前麵,心裏感到一陣刺骨的涼意。
他也不過是一個身世悲苦的人罷了,從不曾傷害過任何人,更不曾有過害人之心,可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願意放過他,非要將他逼至絕路。
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沒必要再忍下去了……
緩緩抬起頭,看著遠處那個小小的人兒,她隱在明亮的燭光下,微微泛紅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見她如此,他心裏充斥著一股濃濃的暖意。
他對她彎了彎嘴角,用口語說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這一仗,他必須贏,一定要贏。
不僅是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在意他生死的人兒。
看著他俊美的麵龐,慕落歆對他點了點頭,回以一笑。
君瑜哥哥雖然命運不濟,曆盡磨難,但是他身上那份常人難極的氣韻,讓她知道,他其實胸藏錦繡,手掌乾坤,隻是被他深深隱藏了,不曾表露而已,她應該相信他的能力。
“蕭君瑜,你還有何話要說?”
突然慕夜宸沉沉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兩人的交流。
其實眾臣所言也不無道理,他信任昌平,所以僅憑她一己之言便相信了他,實在有些大意了。
他身為一國之君,不得不多為西楚江山考慮,也不得不擔心有他國奸細混入,對楚國不利。若今日他不能自證清白,他也隻能當一回劊子手了。
“皇上……”,蕭君瑜對著慕夜宸深深一拜,便抬頭直視著他。
“皇上,草民一人所言,就算說的破了天,也不足以讓諸位相信,所以草民無話可說”,他說的確是事實,他如今勢單力孤,就算說的再多,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眾人聞言,無不震驚不已,他這樣說,是默認了他就是北齊的奸細嗎?
殿下群臣紛紛露出笑意,看來他是知道大勢已去,不願再掙紮了,如此也好,不用多費周折,便可為西楚除去一大禍患。
“君瑜哥哥,你在說什麼啊,難道你真的是北齊派來的的奸細嗎?”
他的話如驚雷一般炸響在慕落歆的心裏,將她轟得一陣恍惚,難道真如慕安悅所說,君瑜哥哥一直在欺騙她嗎。
她轉頭看向他,隻見那張俊臉上是一派正色,坦坦蕩蕩,毫不做作。
不,君瑜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她最了解他的苦楚,也是最懂他的人,她不應該懷疑他的。
他這樣說,必有他的道理。
“既然如此,來人……”,慕夜宸聞言氣怒不已,他竟敢欺騙他們,他饒不了他。
幾個甲胄加身的侍衛從殿外大步走了進來,直奔跪著的蕭君瑜而去。
突然,蕭君瑜緩緩站了起來,抬頭直視著慕夜宸。
“護駕,快護駕”,眾人見狀,一片慌亂之色,他該不會被逼急了,想要對皇上不利吧。
見眾人同仇敵愾的模樣,蕭君瑜對著他們悠悠一笑,慢慢將手放到了衣領處。
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他一顆顆的解開扣子,然後脫掉了外衣,他猶不停止,繼續脫掉了白色裏衣,裸露在眾人麵前。
寒風凜冽,肆意的咆哮著,他就這樣光著身子,被凍得瑟瑟發抖。
蕭君瑜緩緩的握緊了拳頭,這是最屈辱的辦法,亦是唯一可以證明他清白的辦法,他隻能如此做。
置之死地而後生,如今隻能放手一搏,別無他法。
看著他此般模樣,慕落歆驀地紅了眼眶,那股淚意更是止都止不住,想要擺脫束縛,奔湧而出。
她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為自己辯解了,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他說的話,他隻能用事實來證明,為了自證清白,將自己的尊嚴踐踏在腳底。
他那般驕傲的一個人,此情此景,他心裏該是多麼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