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專家說,女人是聽覺動物,所以白狐這一番並不算多的語言,還是像一股滔滔不絕的潮水席卷了柳的心,她差一點昏過去,直感覺天旋地轉。一般在這種時候,理智被徹底淹沒,人就像戴了一副柔光鏡,把對方的缺點都美化起來,甚至完全意識不到這洶湧的愛之潮水還存在可怕和危險的一麵;而此時此刻,所謂的專家們卻閉嘴了,懷揣獎金夠奔溫柔他鄉。現在,柳的心裏比蜜都甜。鬆鼠千辛萬苦為她釀的愛情蜜,跟眼下的感覺比起來,判若雲泥。她仔細端詳著眼前的白馬王子,果然一表人才;她又看了看它手中的999朵紫玫瑰——花瓣上還掛著滴溜圓的露珠呢。
看到柳如癡如醉的樣子,白狐笑了,站起來朝所有觀眾微微一欠身子,然後在草地上瀟灑自如地走了幾個圈,最後恭恭敬敬又飽含熱情地站到淚光閃爍的柳下,聲情並茂且錦上添花地朗誦了一首情歌:
啊,姑娘!
請不要借口躲藏,
也不要變成輕風飛向遠方。
你若變成輕風飛翔,
我要用胸膛把你阻擋。
你若變成雪花飄揚,
我要做成雪毯睡上;
你若變成雨水下降,
我要變成沙土把你來裝。
你若變成了冰決,
我要用火熱的心來把你融化;
你若變成大河奔流,
我要變成小魚在河水中遊蕩。
你若變成一盞明燈,
我要變作燈芯點亮;
你若變成一塊寶石,
我要做成戒指套在手指上。
你若變成一朵玫瑰,
我要變成百靈鳥站在你的身旁;
你若變成一隻雄鷹,
姑娘啊,盼望你能落到我的肩上。
“且!”野豬對這首詩嗤之以鼻。
“太感人啦!”蝴蝶完全入戲,聽到動情處哭得稀裏嘩啦的,淚眼朦朧地對蜜蜂說:
“如果我變成一隻蜜蜂,你是否願意化作蜂蜜?”
“去死!”蜜蜂罵了一句。
大概過了好幾分鍾,場麵才從懵懂中漸漸恢複過來,並響起失憶症一般的掌聲。柳已經完全不能自已,和求愛者眉目傳情,進入了飄渺的二人世界。石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默默把視線拋向天邊。他不會來這一套,也不羨慕這樣的愛情。野豬越看越生氣,胸膛激烈地起伏,最後他扯著嗓子大喝一聲:
“強盜!還我兄弟的橡果!”
“野豬,有點禮貌好不好?!”柳一瞪眼。
“我看這位兄台可能對我有點誤會。”白狐紳士一般地笑著說。
“它搶了鬆鼠的橡果!”
“可它還救了我的命!”
野豬被柳的話噎得直翻白眼。它瞧了一眼石,石衝它直搖頭。
莽漢一生氣跑出山穀,使勁刨了一陣子地,吃了幾塊樹根,又躺下來睡了個覺,然後四處溜達。它很生氣。最主要的是石頭。喜歡人家就直說,幹嗎這麼藏著掖著,又不是丟人的事,現在好了,看那白狐狸多得意。柳也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收了幾束花聽了幾句好話就徹底暈菜,石頭兄弟咋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呢?野豬一邊走一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來到懸崖邊。它瞭望遠方的平原,心想精靈可能在那裏。它躺下來吹著涼習習的山風,順便把煩心事也吹走。它不大喜歡柳,自從她來了山穀就沒消停過,不是這事就那事……突然,從旁邊傳來說話的聲音,它悄悄扒開草叢一看,蛇正在給白狐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