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走了以後,張經年坐在屋子裏,心裏是久久不能停下的悸動。他其實很早就到了那裏,原本他隻是打算看看她,然後就回來的。可是他看見了杜之理,那個一直覬覦著輕雪的男人。當他聽見輕雪說喜歡還是喜歡他的時候,明知道她是騙杜之理的可是他還是很開心。隻是,杜之理走了以後,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是怎麼回事?於是他這才現身見她,隻是她一開口就是她大哥,然後後麵的的事就有點不受控製了······唉,想到她那雙含淚的眼,張經年又有點心疼。可是他很快又想到另一雙混沌無神的眼,這兩雙眼晃來晃去,攪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索性連夜回了隆城。
兩天很快過去,輕雪在這兩天裏趁著她母親睡覺的時候去給她擦了身子,又放走了從小一直伺候她的幾個小丫鬟,她一向不關注銀錢上的事情,幸好她從不亂花錢,所餘頗豐,於是她給她們每個人都封了一大包銀元。小夜和海棠這兩個人不願意走,一直跪在門外哭,輕雪也不搭理,哭累了自然就走了。
輕雪想過很多種把她送去隆城的方式,但是她等她看到張媽捧著一身大紅喜服送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愣住了。
張媽呆在呂家很多年了,據說是奶奶的陪嫁丫鬟,輕雪出生的時候奶奶已經死了,那時候大哥二哥已經上了小學,爸爸怕張媽一個人閑出病來,就讓她帶著輕雪,所以輕雪和她感情很好。
照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有很多話想說,可是,輕雪其實沒什麼想說的,大哥的死像是一把刀,切斷了她和這個家所有的聯係。她不再像是這個家裏的一份子,更像是一個罪人,至於一個罪人該怎樣說話,她不知道。可是她又覺得不說點什麼過意不去,她斟酌了幾番艱難開口:“張媽,我走了。”
張媽寬厚的大嘴唇上下蠕動,還沒說話又是歎了一口氣,“小小姐,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要是你沒名沒分的直接過去了,到那邊該不好立足了,女人呐,最重要的還是名分。”她這一番話說下來,又歎了好幾口氣。
輕雪很想反駁,可是看著那張蒼老的臉,又沒了說話的興致。好在張媽也沒打算讓她說什麼,自顧自的說完就離開了。
張媽走後,輕雪煩躁地拿起喜服,她雖然不奢侈,可是畢竟是嬌養著長大的小公主,中式的西式的各種衣服很多,這件衣服她一拿到手裏就發現了,這是一件舊衣服,雖然保管得很好,但是這是真絲碧掐的料子,上麵的皺紋應該是細而密的,可是這件喜服隱隱有均縐效應,顯然是放得太久的緣故。可是這上麵繡的鳳凰真好看呐,鳳凰的身子栩栩如生像是要飛起來一樣,她情不自禁的把手放上去,竟然發現金絲是不規則的六棱形。她還記得以前看書的時候,書中的女主穿著六棱形的金絲繡出來的嫁衣,和張經年說以後自己也要做一個這樣的。這是金絲極細容易傷手,又怎麼弄成六棱形呢?後來二哥的法國朋友送了一件白色婚紗,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