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明告訴丁超他這幾天沒時間到市場去了，那裏的生意讓別人在看著。丁超問出了什麼事？馬明歎息說，朋友多了有利有弊，看丁超瞪著兩眼不明白，解釋說，受一朋友之托要他幫忙聯係買二十多艘摩托艇。馬明抱怨說，買房子買地買飛機大炮在俄羅斯都不是問題，可買摩托艇倒還真成了難辦的事兒，咱沒辦過呀！朋友還就是盯上了俄羅斯，非說這裏有。這幾天，他跑了許多地方，光電話費也不知枉花了多少，還不錯，莫斯科還真有幾家生產這種東西的，電話一報告，朋友說價格不合理，希望馬明再接再厲看看能否壓一下價格或再尋找一下新的方向和廠家。“我靠！你說說？又想買，又不想出大值錢，就我的腿不值錢……”馬明攤著兩手，一幅厭煩又無奈的樣子。“其實也不是我這朋友要買，還是朋友的朋友托付的事，上海一公司的部門經理，也是咱東北人。你說咱能不管麼？誰讓咱在俄羅斯，誰讓咱是朋友，他朋友不也是咱朋友麼？俄羅斯又生產這破玩意兒，你說人家不找你找誰？”不等丁超回答，他好象忽然發現問題似的轉了話題：“哎，柳梅跟你還有沒有聯係？”丁超搖頭，說不提她了，難受。柳梅是丁超之前很久的一個女友，很漂亮，也特別性感，馬明見過，經常誇獎，隻是後來再也沒聽丁超提起過，見他這幅德性，馬明也就不深問了，心裏自然早已明白了八九。“那你打算怎麼辦？”丁超問馬明。“怎麼辦？找唄！”他把“找”字說得堅決又憤慨，又從桌子上順手抓起一張紙扔給丁超，丁超彎腰抓住一看，原來是一張類似廣告又像通知的東西。馬明的煩惱當然也是丁超應該關注的問題，坐進沙發，掃了一眼，原來跟剛才的話題有關，就細看起來。2月7-11日展出地點：莫斯科G際展覽中心展覽會介紹：莫斯科G際電力電子機械展覽會是由俄羅斯G際展覽中心（EXPOCENTR）主辦的東歐最大的工業製造業展覽會之一。每年舉辦一次，至今已有３1年的曆史。隨著俄羅斯經濟逐漸走出低穀，該展覽會更加顯出快速的發展勢頭。上屆展覽會（ELEKTRO－2002）共有來自26個G家的400多家公司參展，總的展出麵積20，000平方米。展會現場簽定成交合同達5000萬美元。展品範圍：……“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啊？這不快到日子了嗎？”丁超抬頭瞧瞧日曆。“是呀，正餓呢有人送飯，困得要死有人墊枕頭，還不知道這展覽會有沒有咱想要的東西呢，可為了朋友怎麼也得過去看一眼呀，萬一要瞎貓碰上死耗子，不是也算死馬權當活馬醫，找對地方了嗎，對不對？”丁超嗬嗬笑著點頭，然後丁超跟他說，他打算自己出去租間房子。這個問題以前就跟他討論過，馬明基本同意，知道寫東西需要安靜一點的環境和獨立的空間。但馬明表示，搬不搬，等丁超從燕京回來再說。如果書稿有人要，沒問題，馬明幫他聯係房子，要是沒人要賣不出去，丁超隻能繼續在馬明這住。因此這次丁超一提出這個問題，馬明並沒有感到意外和不高興。相反，他順手草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找他的朋友：“順子嗎？幫我租個房子，對，盡量好點，便宜點，一個人住。對對對。好，等你消息啊，再見。”然後就放下了。“行了，等信吧。”他說，又說，“摩托艇這事，這幾天沒事你也跟著跑跑，幫我參謀參謀，我過去都跟老俄們玩倒彙、大豆和木材了，頭一回接觸高科技，你能比我明白點。”丁超說：“我比你這人精還明白？算了吧。”“不管怎樣，大哥你得去。”丁超點頭：“行。”……淩晨5點多鍾，臥室裏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驚醒了頭已經翻滾到茶幾旁邊的丁超。懵懂中丁超伸手摸到電話：“喂，哪裏？”“喂！我上海呀！”聽筒裏一個東北口音傳來，“你莫斯科嗎，馬明嗎？”“哦，請等一下，”丁超放下話筒起身打開門，對另一個房間睡得很沉的馬明大叫，讓他聽電話。電話是串聯的，丁超一放，馬明那邊就傳來含含糊糊的說話聲，聽馬明在那邊接了電話，回身丁超把話筒扣上了，開始還聽不見馬明的聲音，可很快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一會兒，馬明披著睡袍趿著拖鞋過來了，伸手掀開丁超的被窩鑽進來。“唉……我靠！幹什麼？幹什麼？”“想同性戀啊？”“哥哥，你聽我說……”“摩托艇的事？”丁超扭頭問。馬明點頭，揉著眼睛拿起床頭煙盒，抽出一支煙點燃說：“這一段，追得我屁滾尿流，這事，管也不好，不管也不好。都是朋友，人家求到頭上了，咋說不幫忙啊？”丁超也點燃煙，睡意全無。丁超問：“是盡義務還是有勞務費？”馬明道：“嗬嗬，朋友嘛！肯定是義務，就是有勞務費也是象征性的，不會多。”他彈掉長長的煙灰，打個大大的哈欠，丁超笑道：“那你還挺當回事兒。”“朋友嘛！”“啥叫朋友，隻有有事時相互幫個忙，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不就是這麼回事嘛？平時喝酒，有事退縮，算個屁呀？”那是。這一點，丁超心裏特別有感觸。他最佩服的事實上也正是馬明的仗義。第二天中午起來，馬明大概上市場去了，丁超打開電腦，從手提箱裏找出軟盤插進去，敲打幾下屏幕上赫然顯現出醒目的標題，拖動鼠標快速翻看了一下，心裏就冷丁想起了柳梅，軟盤裏麵的八九萬字有一半是丁超跟柳梅在家鄉共浴愛河時激情寫下的，不過這些日子又很多天沒時間正經寫東西了。如今，一切都斷了，也不知柳梅現在何處，坐在那裏愣了一會兒，昨晚跟朋友們玩到深夜，回來後一支煙沒抽完，馬明就回房間倒頭便睡了，丁超卻睡不著，手去按電腦啟動，心裏卻想起柳梅……後半夜總算找到一點思路和感覺，可接著原來的東西再寫，卻總是不順手，按住邊條來回再翻看一下，就看出不少毛病，感到有些地方需要調整一下，個別細節也得重新修改才行，直到淩晨三點多，寫出的新東西不超過兩千字，隻好關機覺覺兒。一會兒，他起身洗漱完畢倒杯牛奶，找出冰箱裏的食品邊吃邊過去看了馬明房間一眼，本以為他又出去了，不料卻見他還懶洋洋躺著床上，已經醒了，看見丁超馬上跳起來一拍腦門道：“哎呀我靠！差點兒忘了，今天幾號？”一時間丁超也說不清幾號。回頭出來看看台曆，他說：“怎麼給忘了？今天是展覽會的正日子啊！”忙七忙八地起來穿衣服，丁超說：“都這時候了，現在去也晚了，明天再說吧。”可馬明說不行。堅持要去，吃了片黑麵包，要丁超也去，丁超隻好跟他一起匆匆忙忙出門，開車就衝出了小區大門直奔展覽會現場。莫斯科G際展覽中心規模宏大，可比燕京G際會覽中心氣派多了，但馬明和丁超趕到時，並沒有看到展出地點通常慣有的軍樂隊鑼鼓喧天、人頭攢動的熱烈氣氛，不過場麵還是很大的，頭頂跟G內差不多，彩旗飄飄，參展人員也不少，到處是各種膚色的人進進出出。我靠！真牛逼。馬明和丁超從巨型廣告牌前穿過。看來這麼多年混在莫斯科，馬明也是初次參加這種活動，要不是為了朋友的事，他可沒閑工夫逛這種著三不著兩的地方，他領著丁超像兩隻沒頭蒼蠅到處瞎撞，一個個大廳裏亂竄，不知是否有他們的朋友需要的東西，也不知他們尋找的供貨商是否存在。價格是否合理，可以接受等等。來之前，馬明就推測說，貨，是肯定有，而且不會是一家兩家，關鍵在於價格是否能談下來，質量什麼的估計也都差不多，朋友的主要意思他明白，就是打算為公司省點錢，少花錢多辦事而已。看了足足一下午，大致弄清了展品範圍，其實各展廳內容項目廣告宣傳單上都一清二楚地印著，隻是現在他們匆匆忙忙逐一找到了它們的具體位置而已。但仍然沒有發現他們需要的東西。馬明歎息一聲，說：“大概沒有，這個商品交易會怎麼可能沒有摩托艇呢，邪惡。”丁超說：“差不多吧，不然就是太大了，咱們沒找到地方。”他們倆個找塊閑地方坐下抽煙，還沒點燃馬明又示意丁超算了。“忍耐一會兒吧，出去再抽，莫斯科人的文明程度是很高的，連兔兒都懂得自覺遵守一些公德，比咱們都強，我靠。”馬明這話不錯，即使沒看到禁煙標誌，他一說，也不好意思再在公眾場合丟華夏人的臉，隻好忍忍了。忍不住，丁超拉馬明從側門出去，抽了支煙，又返回廳內繼續尋覓。第一廳：電力工程安裝、連接材料，電線、電纜，低壓電器開關、設備，繼電器、接觸器，時控開關，天線，測試工具、測量儀器。第二廳：消費電子產品，各類電視機、錄象機、影碟機、視聽設備、收音機、組合音響、汽車小家音響、激光唱機、電子遊戲機、可視電話、移動電話。第三廳：家用電器與小家電產品，電冰箱、洗衣機、空調、微波爐、電烤箱、洗碗機、電加熱器、咖啡爐、熱水器、吸塵器、烤麵包機、各類燈具、鍾表、電話機等。第四廳：照明電器、燈具類產品，戶外照明，工業、辦公室內照明，建築照明，家庭、裝飾燈，電燈配件，燈泡，燈具底座，節能燈，燈具材料，反射、折射器，照明控製，LED技術等。……看得脖子發酸，兩眼發直，可在這以展出實物為主，附以照片、模型、樣本的大型展覽會上，他們愣是沒尋到他們要尋找的商品。摩托艇啊，你在哪裏？！！下午，丁超和馬明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盡管又累又乏，但馬明仍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