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馬明和丁超又去了展覽會現場，這次還打電話拉來了方大虎。因為去的比第一天早，接觸了一些來自各G和G內的單位老板。許多G家包括華夏在內，為了協助中小企業開拓俄羅斯市場，鼓勵企業產品擴大出口，所以由中介推薦大舉進攻莫斯科，參加該展會……跟那些人聊著，話題卻沒離開他們需要知道的信息上，可惜除了有種老鄉見老鄉的興奮和親切外，大部分華夏同誌對方大虎和馬明的問題沒有任何實際幫助。換句話說，就是他們也剛剛來參展，不了解到底什麼地方有摩托艇。馬明、方大虎和丁超又分頭打聽和尋找。工夫不負有心人，下午就在他們三個重新聚在一起失望地打算回去的時候，有人主動找他們打招呼來了。“你-們-好！”一聲蒼老而又帶著外G人講漢語特有的語調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丁超和馬明、方大虎帶著對母語特有的敏感轉過身來，看到在他們的身後站著一位蒼老而消瘦的俄羅斯老人，佝僂的身上穿著一套半新不舊，但整潔的灰色西裝，在胸口的衣袋上飾著一條潔白的手絹，頭上戴著一頂這兒的老人們最常戴的禮帽。他有著一副蒼老的臉龐，滿臉皺紋，灰眼睛，眉毛稀疏而長，已經灰白，就是華夏人常說的那種壽星眉，嘴也有點癟了，但馬明和丁超、方大虎感覺那是一張慈祥老人的臉龐。“請問，你-們是華夏人嗎？”老人繼續用流利的中文詢問他們。俄羅斯的大商小販見了華夏人卻都會來幾句中文，用中文講價自然不成問題，交談卻不可能。這位老人讓他們驚奇--他不說俄語和英語，而是一口地道的華夏話。“是的，是華夏人。”方大虎和馬明語調肯定。“好！好！”老人用一種深沉的目光看著他們，“我喜歡華夏！我喜歡華夏人。”“謝謝!請問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嗎?”馬明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客氣地詢問老人。“涅，”老人習慣地用俄語否定，又用中文糾正，“準確地說，是你們可能需要我的幫助。我們可以找個地方喝一杯嗎？”馬明逗笑似地看看丁超和方大虎：“當然可以，是嗎兩位哥哥？”“當然，為什麼不呢？”方大虎故意聳聳肩。但說實話，他們心裏並不知老人意欲何為。俄羅斯小偷騙子不少，別是什麼老騙子吧？“您到過華夏嗎？華夏話為什麼說的這麼好？”上了緩緩運行的扶梯，丁超好奇的問老人。“是的，一點不錯。我到過你們華夏的沈陽、燕京、上海、廣州和大連，我還在大連的船廠幹了三年工作。”老人回答。“沈陽？真的嗎？”方大虎高興地問老人，真有點異地遇老鄉的意外。“我家就在鞍山，知道那個地方嗎？”“哦！我當然知道啊，那裏是華夏北方重要的鋼鐵XX，對嗎？”老人也很高興，他伸出手來要和方大虎握手，方大虎、馬明和丁超也連忙伸出手和他緊緊的握了一下。“華夏現在發達了，比我們有錢了。”老人用羨慕的口氣對他們說。在他們講話的時候電梯已升到了地麵，丁超伸出手攙扶了老人一下，他們倆一同邁出了電梯，他拉著丁超的手，一同向出口走去。“華夏確實變化太大了，華夏人太勤奮了，我們在電視節目上看得到，但是……”老人沉重的搖了搖頭，打趣指了指腿，“我不可能再去華夏了，他們比我還老了，走不動了。”他的嘴裏不停地嚼著什麼東西（可能是吐司），自我介紹說叫“羅斯”，然後問方大虎：“聽說你們對摩托快艇有興趣，是這樣嗎？”馬明眼睛一亮，不等方大虎接茬兒，搶先道：“這麼說你有這方麵產品或好消息告訴我們，是麼？”“當然。”羅斯衝馬明羅斯一笑，回頭擠眉弄眼，“所以我要求你們陪我去喝一杯。”走進一個寬敞的酒吧，裏麵有一種芳香的味兒繚繞。外套裏麵身著入時的灰色鵝絨毛衣、滿頭銀發的羅斯落座後，丁超才發現這個瘦小老人居然戴了很多戒指，男士香水也灑得太多了。他的衣著打扮盡是些深淺不同的灰顏色--灰色的蝴蝶結領帶和手絹，同那件昂貴的但已過時的大戒指顏色很不協調，使人看了很擔心這樣的人會令人相信。但馬明卻不敢怠慢，因為朋友相托，不找到便宜點的摩托艇總覺得是自己不夠意思，問過羅斯之後，點了他喜歡的高盧酒，他們點了熱飲，煙薰紅白鱘魚、鮭魚拚盤、酸乳酪蘑菇、臘腸、馬鈴薯沙拉，然後注視著他。羅斯發出迷人的微笑，看著那些一盤一盤端上來的東西，咧嘴笑著說：“謝謝。”“可以告訴我們您的身份嗎？”馬明問。“這個並不是最重要的，”羅斯拍著馬明的肩膀說，“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這就夠了，年輕人。”坐下後，方大虎和丁超一直在側冷眼旁觀，答非所問，問題這樣，他們擔心遇上的真是個老騙子。“你是幹什麼工作的？”看來馬明也不無疑惑，單刀直入地盤問這位年老的俄G人。“我是搞海運的，年輕的時候。”羅斯含糊其詞地說。酒吧裏有人把高保真收音機音量調大，播送的是滾石音樂《稱心如意》。這時酒和另外一些食品送上來了，馬明客氣地作出請的姿勢，看上去嗜酒如命的羅斯老頭端起酒嗅了嗅，卻沒喝，他放下酒杯盯著馬明說：“再次謝謝你的酒，年輕人，達瓦利什，您可能一直心裏在嘀咕，我沒看錯的話，您的朋友也是這種心理。是麼？”馬明和方大虎、丁超笑笑，點頭。“那麼好吧，現在我要告訴你們實話，年輕的朋友們，我沒有摩托艇，但我的老朋友手裏有你們需要的東西，而且價格可以商量。”“你的老朋友？”馬明愣了愣，不知是高興還是懷疑。“是的。”羅斯忍不住喝了一大酒，滿足地放下酒杯。“如果是真的，那就謝謝你，我們需要量很大。”“再大也不是問題，隻要有盧布。”“在哪裏？本市嗎？”馬明追問。“涅--”羅斯再次放下酒杯，大搖其頭，“在堪察加。”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羅斯掏出公民證件、養老保險和駕照等一大把證件給我們三人看，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已經過時但他顯然是十分注意珍藏的黨證，樣子既真誠又不失討好，讓人想到牽線搭橋保媒拉牽可以得到的那點可憐的盧布。經過進一步交談，羅斯告訴馬明，說他的老朋友謝爾蓋耶維奇是位正直的人，是堪察加一家貿易公司的總經理，但公司具體名稱他絲毫沒有透露。如果他們願意的話，羅斯說他倒願意從中牽線搭橋。從展覽會回來，馬明、方大虎和丁超對羅斯的話半信半疑，盡管他最後拍著胸脯子跟馬明保證，說堪察加肯定有他們感興趣的大馬力摩托艇，要多少有多少，更重要的是價格低廉，然而對於一個醉薰薰陌生俄G老頭的話他們還是不太敢當真。根據羅斯自己提供的一些資料，到家後，馬明馬上打電話逐一跟熟悉的人進行落實，目的無非是對羅斯的來龍去脈和人格背景等核查。放下電話，馬明說：“這老家夥真是一個好人，良民。”方大虎和丁超鬆了口氣。“晚飯怎麼辦？”馬明問方大虎。方大虎起身說：“走，出去吃完回來再說。”這時丁超才覺出肚子裏早已空空蕩蕩，中午隻喝了幾杯酒，基本沒吃什麼東西。馬明家附近有一家華夏飯館裏，老板是煙台人，老板娘是吉林人，因為熟悉顯得格外熱情。坐下後，方大虎開玩笑地抱怨馬明：“你就是愛整這事兒，沒卵子找個茄子提摟著，把咱們的生意都耽誤了。”馬明道，“大哥，這哪是你說的話呀？不都是朋友麼，你可曆來是把朋友看得比腦袋和天還大，今天怎麼這樣說啊？”方大虎也不回答，熱騰騰的素炒豆芽、肉炒韭菜和炒木耳幾個菜就陸續上齊了，最後上了一盆亂燉，方大虎很滿意，他倒滿酒杯，舉起說道：“喝酒！”三人碰杯，大口嚼菜。家鄉飯菜，尤其是那盆熱氣騰騰的亂燉，最受歡迎，土得香甜。飯畢，方大虎、馬明和丁超都有點兒喝多了，相互攙扶著晃蕩回去，腦袋還清醒，進了樓，入了門，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便開始繼續討論堪察加的事。摩托艇，不是小東西，如果真像老羅斯說的那樣，為了上海朋友心願的達到倒也值得花錢跑一趟，眼見為實。堪察加，雖然丁超是記者、作家，不過慚愧得緊，當時他還是頭一次聽說，至於它到底在哪裏，方位地域什麼的更是一頭霧水。方大虎和馬明說他們也沒去過，但知道好象在海參崴一帶。“應該是個半島吧，我靠！”說著，馬明起來去看牆壁上的俄羅斯地圖，手指頭按著一個地方，慢慢移動，後來證實說“是在海參崴附近”，然後又去打G際長途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