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麼肉，什麼心思和精心安排，或者什麼好吃的東東。邵書記一律不欣賞，陪同的人又不敢貿然問，隻能跟隨領導們奔向目的地，去考察那些能給日本人也給N縣政府帶來快感和利益的綠色食品基地到底在哪裏……這才是正事嘛！我考！家鄉人的地盤，果然出手不凡，書記鄉長們事先和農業局、計委、經委們所商定選擇的地方，四處綠色充滿活力，生機盎然，下車後邵書記陪同山田一行這裏那裏邊走邊看，一行人在旁邊討好地解釋著，比劃著……在這裏，丁超更加深刻地體驗到了一次被人--尤其是被家鄉領導恭敬的美好滋味，應該說，是找到了一種有生以來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找到的感覺：做人的感！尼瑪，說謊是兒子，做一回人，在這個體製下，你要不當官，白活了。這也更讓丁超從內心深處體會到，無論如何，先做孫子是應該的，在中國，隻有先當三孫子，然後才有可能充當牛叉的大爺。他剛調到縣政府辦時還懵懂，到下麵鄉鎮看見領導有的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如今，TNND，看著有點兒麵生的人，可人家卻並不以為他就是生人，不管是隨行的張主任也好，於主任也罷，尤其是丁超人家居然也是拿他當個主任或者副主任一類的角色看待。見他起身倒水送茶，D委書記和鄉長急忙吩咐女服務員上去接管了他的工作，拉他坐下。“您坐您坐，哪裏能讓領導親自下手呢！”“嗬嗬，沒關係，我可不是領導，”丁超嘴裏笑容可掬地應付自如，心裏卻罵：“嗬嗬，老子上廁所肯定得親自去尿……”正是扮演著全新的角色，丁超跟隨邵書記和日本客商一連跑了幾天下麵的鄉鎮。這讓丁超心裏十分的受寵若驚，許多時候居然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的是個不小的官員了，根本沒想到會有這種待遇，看來，官多大奴多大，人多大吊多大，狐假虎威這些老話，還真不是白說的。這麼說吧，後來丁超慢慢領會了。中國官場--尤其是N縣基層幹部這點事，即使那些人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同樣高看他一眼，認為他是主要領導身邊的紅人，鄉鎮領導那是真認這一口的。在他們麵前，你不想裝逼都不成，幹基層工作，他們個個都是好家夥，作風強硬，吃苦耐勞，可是轉眼到了邵書記、丁超麵前就變了。當然了，許多時候也是麵子活，不為別的，都為自己考慮，都想有機會往上進步一小下，弄個官帽戴，有官就有錢，盡管他們對下麵的人有時候如狼似虎，但是對丁超以上人員，那是一個笑逐顏開，如同親兄熱弟差不多，好話說盡，半點領導的架子都沒有了。“丁所長哈，政府工作報告給我們照顧一下，多寫一筆就有了，嗬嗬，”就是在某鄉陰書記的一句話。也完全代表了一些人的真實想法。然後，偷偷摸摸塞給他一個大信封。丁超一按一捏就知道裏麵是錢，嚇了一跳！“這可不行，這可不行，陰書記，哎哎哎……”拉拉扯扯，丁超和陰書記生怕被別人看到，他們當時在廁所裏“巧遇”，丁超是叫尿憋的，從會議室急急忙忙跑出來，後麵陰書記也神龍見首不見尾地跟了出來，我考，這不是害我嘛就衝這一點，丁超往後為邵書記服務再怎麼辛苦委屈，想想這些溫馨牛叉場麵，心裏也認為值得了。當官也有了更加明確的目的和目標。你不當官，別人也當，與其讓那些坑爹害娘的人去當，還不如自己當，因為丁超始終相信，自己的良心是好的。什麼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說是為人民服務，扯淡，為什麼服務就不要說了，為自己服務吧，努力奮鬥爭取盡早為自己撈取更大的好處包括當個大官，然後解放全人類，救世界於水深火熱之中，就是對自己的最大信任與尊重。否則，你這輩子就讓人踩在腳底下吧……因為，那筆錢最終丁超還是收下了，不得不收，不收不行，陰書記苦苦哀求，還有比書記求你收下那麼大一筆錢更具有穿透力和誘惑力麼？沒有了。有的，隻是當官，當官，當官！私下數數，嗬嗬，我考，整整一萬。萬元戶那時還是個巨大的泡影，丁超同誌一下子就整了個萬元戶，牛叉吧。“來來來！各位領導--我敬大家一杯！”酒宴又開始了。不知不覺間，大圓轉桌上早已一樣一樣擺龍門陣一般擺滿了大盤子，中間支起了海鮮大火鍋。可能有同學說了，什麼叫海鮮啊？山溝裏有麼？沒聽說過是吧？呃，聽說過啊？那你沒吃過吧？嗬嗬！跟你這麼說吧，當時市場需求早已非昔日可同日而語了，隻要有錢，沒有神馬東東買不到的。有這種東西的地方還真就不少，長年累月隻在長N一帶的大山裏生活的人們，小時候沒見過，更是沒吃過。然而，那時候，要啥來啥了……山田同誌和邵書記笑逐顏開，因為，他們之間的合資意向書已經簽訂，隻等回日本國後向總部彙報之後，便可以真正把大把的日元投放到這邊來了，D委書記手端酒杯，站立麵對邵書記，山田及眾人道：“今天呢，邵書記親自帶隊，陪同遠道而來的山田先生一行到我們這裏來考察投資環境，檢查指導工作……”丁超手端酒杯，暗暗發笑，我考，又來了，能不能別換湯不換藥，整點新鮮的啊？“我們是個窮鄉，哈哈，也沒啥準備，就這麼個大環境，飯店小了點，我知道領導們都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那咱們就來點有特點的，野豬麅子宴，算是我們金山鄉的一點心意吧！來，”說著他忽然將手上杯高高舉起，“各位領導，把酒都端起來，先走一個，我這杯酒，先敬山田先生和日本客人，第二杯酒敬邵書記和各位了，先飲為敬--”嗞一口，叭一聲，瀟灑得緊，書記仰麵朝天一口就把二兩杯的當地產燒鍋酒溜子直接倒進了大嘴裏！“啊~~~啊~~~~幹了！來，請！”他把酒杯口朝下，轉了一圈，滴酒不滴，邵書記笑容可掬地向山田先生示意：“請！”“這是我們農村本地的小燒酒，足足60度，味道純正，一點兒沒外味！”李鄉長自豪地解釋。山田喝了一口，“要西，大大地好，這酒--有點勁兒。”野豬麅子宴，還有蛇宴，說句難聽的即使是這些地頭蛇也不是經常可以想吃就能夠吃到的。要不是山田給他們帶來了升官發財的大好時機，又有邵書記親自出馬，怕是想瘋了這個季節性很強的東東也很難搞得到的。下筷子第一口開席起，有關這些野獸或小生靈的奇聞趣事也便隨著小酒杯一圈子一圈子地轉而展開了。一時間，丁超恍惚！他都記不起來自己是陪邵書記幹啥來了，好一陣子他產生了一個不該有的錯覺，下鄉，拿錢，喝酒，吃飯，然後才朦朧以為自己今天就是為陪縣裏領導赴這場珍貴的野豬麅子宴和蛇宴而來。所有的奇特詭異香味，都是來自於它們那些活生生已不多見的生命！別看縣領導平時對賓館酒店不感冒，無論怎麼安排，如何調理，都覺得重複與膩味，就象全國的高樓大廈越來越多一樣，看一個城市便不用走第二個城市了，吃喝玩樂也差不多。但是今天在這個金山鄉的小食堂裏，可真是大飽口福，大快朵頤，大受歡迎。就連山田那些日本客商也對於這東西尤其是中國人這手藝印象深刻，不僅珍稀，而且少有，屬於國家自然保護動物，野豬就不說了，麅子長得就跟獐子差不多，鄉下人俗稱傻麅子，唯一區別就是獐子有角而麅子沒有。平時在N縣城，別說市場上沒有，即使背後有人偷偷摸摸弄到一隻，也是有價無市，十分昂貴。酒過三巡，喝到高興處，山田代表日本人起身敬酒：“多謝，多謝！請多多關照--”邵書記拿餐巾紙揩了揩嘴說：“你們從哪整的這個東西啊？”嗬嗬！一句話，問得幾個鄉領導你看我我瞅你，欲言又止模樣。好半天，D委書記老賈也拿張餐巾紙擦了把嘴笑道：“實不相瞞，邵書記，我們鄉這次研究工作時就發狠了，無論如何也要請日本朋友把錢投到我們這裏。前幾天聽說你要來，我們幾個就愁壞了，日本朋友我們要好好招待，你在市裏到咱們縣，我要沒記錯的話，二年多了來過許多次，可是哪次也沒有一頂一地招待好，不好意思……”“這次，就算是我們用這個表個態吧！邵書記，你要給我們說話，哎，對不對呀同誌們！”“對！”鄉上領導齊聲呐喊。“所以呀，我和馬鄉長、陳書記、江主任我們幾個沒事了就湊一起合計，咱工作得幹好，那麼日本朋友和縣領導來了也得吃好喝好吧？對不對？哈哈，這也是正常的正當防衛！”話音未落，他自己倒是哈哈大笑，笑罷：“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