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婉小產了,連荷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天。那個已經成型的孩子,流下來時,血淋淋的,小臉是紫色的。禦醫診斷,信王妃是因為服用了毒性極大的墮胎藥,才導致胎兒不保。而這種藥,宮中並沒有,想必是從宮外帶進來的。
這亦是連荷第一次見到太後、皇帝、信王三個大人物為一個人焦急,惱怒。尤其是冷玄颺的震怒,那是連荷所謂見過的可怕。
當禦醫宣布了最後的結果時,連荷在冷玄颺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殺意一閃而過。
信王和太後不滿急色的雙眼蒙上了一層絕望的痛,兩人一同快步向裏間走去。冷玄颺向前邁了一步,又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唐曉柔則是看了一眼,最終選擇了留在冷玄颺的身邊。
“來人,將與這事有關的人都給朕統統帶來。朕要親審此案。”冷玄颺的聲音冰冷至極。霎時間讓大殿裏本就壓抑的氣氛冷到了極點。
連荷仿佛聽到了冷玄颺咬牙的聲音,她低垂著頭,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所有接觸過茶水的人,都跪在了大殿中央時,太後也從內室走了出來,獨留信王一人陪著唐曉婉。
“說,到底是誰在信王妃的茶水裏下了藥?若現在說了實話,朕或許還能賞他個全屍。”冷玄颺如刀子一般的視線掃過屋中眾人,嚇得跪在那裏的宮人一個個哆哆嗦嗦。祈求聲,喊冤聲不絕於耳。這種事情若是沒有真憑實據,誰會笨到去承認?
“都不招是嗎?”冷玄颺殘忍一笑:“來人,給朕用刑。”
連荷一震,他們中即便有那個凶手,但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啊!連荷想要逼自己把心中所想咽下,因為她知道,這樣發瘋的冷玄颺,不是她所能阻止。但,跪在地中間的幾個麵孔還那麼稚嫩。他們或許隻是剛剛離家的孩子啊。
連荷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幾步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去。
“皇上,既然藥是從宮外帶來的,何必查查出宮的記錄。或許會有所發現呢?”連荷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
“你倒是提醒了朕。”冷玄颺嗜血一笑,聲音寒徹如冰。
連荷忽然有一股子不好的預感,而之後,她的感覺也應驗了。
根據出宮記錄,最近出宮的人都被抓了來審問。結果同審訊那些接觸過茶杯的宮人一樣,沒有一個人承認。
冷軒轅到底還是對這些宮人用了刑,哀嚎聲響徹朝鳳宮。血淋淋的場麵讓連荷不適,麵上倒也還算是冷靜自持。唐曉柔則是抓著絲帕,小心翼翼地跟在冷玄颺的身邊,嚇得臉都白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一個姑娘家,被這血腥慘烈的場麵嚇的。但隻有唐曉柔知道,她是被周身都散發著蕭殺怒氣的冷玄颺嚇的。一個昨晚還睡在自己身邊,溫情款款的男人,這會兒居然能可怕到這種地步。她豈能不膽戰心驚?
太後則是從始自終卻都是冷眼旁觀,未開口插言一句。
就在冷玄颺越發暴怒的時候,唐曉柔咬咬牙,給自己攢了攢勇氣,忽然開口道:“皇上,還有一個人沒有審問。”
冷玄颺擰眉看向她,臉色沉得讓唐曉柔心裏一顫。她咬了咬唇,抬手忽然指向了連荷。
“她也碰過茶杯。”
連荷一震,正欲開口解釋,一直未插言的太後這時忽然幽幽的開口了。
“若是哀家沒有記錯的話,皇帝之前也碰過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