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溫暖的陽光透過狹小的窗子照進牢房中,看著那一抹溫暖又有些炙烈的陽光,春杏兒不由地有些看得癡了。
良久後,她的臉上現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似是已經有許久,她都不曾細細地感受日月的變化,她的每一日每一分心思,似是都用在了如何能好好活著上。
要活著很簡單,但想要活得好,卻十分艱難。
她近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從泥潭中脫身,入了王府為婢,可以說是她的新生,畢竟有了一個還算體麵的身份。
似是她也能就此忘卻那些肮髒的過去。
她的身子雖然早就髒了,可她的心卻依舊是赤紅的,也是純淨的。那些肮髒從未流進過她的心裏,可她確實又是不幹淨的。
若是烈火能煉化一切的汙穢,也許她會奮不顧身地飛奔而去。
死亡,似是也沒有那麼可怕。
本是一對郎情妾意的二人,自從進了牢獄中,除去方才簡短的對話,二人便不曾交談,似是那些歡好纏綿都成了一場夢。
一場不該被人提起,也該早早忘記的夢。
心思各異的二人,心中所想卻是大同小異。
一時間,本就寂靜的牢房裏卻又多了幾分沉寂。
暴風雨來臨前的沉寂。
馬禦史急匆匆趕到牢房來提人時,卻遇到了阻攔。
宋大人搓了搓手,似是有些為難地欲言又止,“馬大人,下官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馬禦史眉目冷肅地盯著宋大人看了須臾,這才冷聲冷氣道:“怎麼,宋大人難道想要求情不成?”
“不不不,馬大人您誤會了!”
一見馬禦史誤會了,害怕被參一本是非不分的宋大人連連擺手否認。
“有話就說,本官奉陛下口諭前來提人。”馬禦史哼了一聲。
“這個……”
宋大人擰了擰眉,言語多有躊躇,又看了一眼眉目冷肅的馬禦史,這才一狠心道:“大人,據下官所知,這位涉事女子春杏兒,是為豐縣人士,其父早些年是當地有名的富商,隻是後來當地一帶有名的山匪眼紅此人的萬貫家財,又夥同縣令狼狽為奸,尋了個罪名害死了張家上下三十二口。”
“這個春杏兒原名為張春芳,也曾是位知書達理的富家千金,家中遭逢巨變因去外家奔親這才逃過一劫。”
“不過在事後她卻在回鄉時,被略賣人的花子給拐賣到了一戶專門喜幼女的老鄉紳府上,後來她殺了鄉紳出逃,幾經輾轉後遇到了李獨。”
“當時殺了鄉紳的卻是這位女子,隻是當日這名女子年歲不過十二,又是有些癡傻的模樣,當地判官又生了憐惜之情,這才讓她逃過一劫。”
宋大人有些見艱難地開口,“大人……您看……”
聽罷這些的馬禦史微微眯起眼睛,直看著宋大人凝聲問道:“這些你都是從卷宗上得知的?那如今那位豬狗不如的縣令和山匪何在?”
“下官是從卷宗上得知的,那夥山匪早在當年事成以後就被那縣令殺人滅口了,且那縣令在時隔三年後的一次調任後,由一場時疫死在了上任途中。”
宋大人在馬禦史這般緊盯下,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最後才略有忖度道:“如此也算是老天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