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那是一瓶吃剩的黃桃罐頭,還剩半瓶發黃的汁水和一塊黃桃。
何道長的本事,我不懷疑,馮大愣是我師兄,我也不懷疑他的本事,隻是院裏這位中年大叔有點誇張了,估計是故意嚇唬我玩,我隻好配合他,趕忙退幾步,捂住眼說:“不看不看,我害怕。”
他洋洋得意:“怕了吧?你是沒親眼見大愣給人驅邪,那才叫可怕呢,不過這瓶子裏的也不是鬼了,”他拉開我遮眼的手,解釋說:“大愣收了邪就把瓶子放太陽下曬,那鬼就被他曬成水了,他再兌點酒,泡一根蘿卜幹,這可是大補的玩意,好多老板開小車來買,一瓶一百塊呢。”
我不怕鬼,卻被這個金額嚇到了,院子裏少說有一百個罐頭瓶。
馮大愣是萬元戶!
想想又覺得誇張,哪有把一萬塊錢放院子裏的,真這麼值錢,他發瘋這幾天早讓人偷光了。
我都準備偷兩瓶呢。
正準備問點罐頭瓶的事,何道長從窗裏喊我:“初一,你來!”
我趕忙進屋,馮大愣雖然住在村裏,生活卻比何道長優渥許多,正房三間屋,家具也多,還有電燈。
馮大愣躺在床上,骨架子很大卻瘦成皮包骨,不知本來就是這樣還是發瘋這幾天暴瘦,看他臉色蠟黃,氣若遊絲,何道長對我眨眨眼,說道:“初一呐,這是你大愣叔,當年二大爺收破爛時,一個坡沒上去,要不是你大愣叔推了一把,二大爺連車帶人就摔到溝裏了,你替二大爺給他磕個頭。”
我倒沒覺得磕頭有啥不妥,隻是覺得好笑,很幹脆給床上的馮大愣磕了三個響頭,便聽陪何道長進來的中年人感歎:“哎,大愣是個好人啊,就是有個喝酒的毛病,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他師父也聯係不上。”
何道長附和著感歎幾句,便問中年人,馮大愣沒有親人,這幾天怎麼安排著照顧他?
中年人說,也沒啥照顧的,他不吃不喝,隻要看著別讓他啃樹根就好了。
何道長再提馮大愣的一扶之恩,晚上要領我照顧馮大愣。
沒有拒絕的道理,中年人稍作安排,何道長說要回家拿點東西,帶我告辭。
出了馮大愣家門,何道長幽幽歎息,走幾步路,我心癢難耐,問他:“師父,你知道師兄院裏那些罐頭瓶麼?聽說一個能賣一百塊!”
何道長低頭,問我要幹啥?
我組織一下語言,說道:“聽說那是師兄抓來的鬼然後兌酒泡蘿卜,有開小車的老板來買,我覺得咱們也可以做這個生意,賺了錢你就能活的好一點了。”
何道長臉色稍冷:“我活的好一點?是你想活的好一點吧?”
聽他語氣不對,我趕忙說:“沒有沒有,我無所謂。”
他訓斥道:“初一,師父警告你,你要跟我學本事就別想錦衣玉食,以後也不準用師父教你的本事斂財,否則不用老天爺收你,師父親自打殺了你,還有,小小年紀就滿口瞎話,貪圖享樂,你爺爺就這麼教你的?”
聽他訓斥,還說及爺爺,我大感委屈,立刻就要掉眼淚,但還是強忍著沒哭出來,其實我真不是為自己考慮,驕奢淫逸都慣出來的毛病,前一天我還是個臭要飯的,哪能立刻有當萬元戶的野心,但我也不是全為何道長考慮,而是想讓他發財,再把初二接過來。
看何道長這架勢,我跟他了也隻能勉強吃飽,李家的生意再敗也是頓頓四個菜,而且我需要一大筆錢,因為李叔叔說,有個叫美國的地方很發達,也許能治好初二的病。
見我紅了眼,低頭不吭聲,何道長也許想起我畢竟是流浪出身,窮怕了,就安慰幾句,說他不是那個意思,但還是警告我不準斂財,還說有時間教我背什麼初真十戒,犯一條就打死我。
第一次,我感到了拜師之後的約束。
何道長回家隻拿了點金銀紙元寶,再向馮大愣家走去,被誤會的委屈勁也過了,我問道:“師父,你就拿這玩意給師兄驅邪?不是說你有一柄很厲害的桃木劍?”就是抽我四爺爺那根,抽了半小時都抽不斷。
何道長唉聲歎氣:“師父的法器都埋山裏了,而且你師兄夠嗆能救回來,所以才讓你給他磕倆頭。”
我很意外:“這麼嚴重?”
何道長說,報應到了。
這幾年他也知道馮大愣的勾當,驅邪治病是天經地義,但他收了邪應該超度下葬,不過何道長沒教他超度的本事,但也應該埋進地裏,可馮大愣卻拿鬼賣錢,傷天害理,而且他賣的不是補藥,而是一股子陰氣,壓榨男人的腎源才變得龍精虎猛,吃上一瓶,這一晚是厲害了,可灑出去的都是最寶貴的精血,最是傷身,何況健康男人誰買這玩意,都是些老了的,軟了的,對馮大愣的罐頭十分依賴,一瓶瓶整下去,旦旦而伐,伐不了幾年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