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係資料的意義並非古董那麼簡單,在沒有妥善的保管和影印技術之前,好多東西都是孤本,不說學生偷出去賣錢這種惡意揣測的話,就算拿到他處不小心弄壞弄丟,都是天大的損失。
而比之林遠帆老板的博物館,這地下室更像一個古董的展覽中心,不過聽文靜的話,這裏的文物本來就經常拿去展覽。
偌大的一片地方,沒有燈,又有書架,展台,還有些高大的東西遮擋視線,膽小的人確實容易害怕,也無怪文靜拉我來壯膽。
杜教授的幾個學生,圍在桌上修補一塊石板,我湊過去打招呼,有個三十多歲,姓李的助教笑語幾句,親自搬了凳子說:“初一,你坐著休息一會。”
“沒事,你們忙,不用管我,我四處看看。”
李助教帶著口罩,看不出表情,但眉頭皺著,似乎有些難為情。
“師兄,你別跟他客氣。”文靜還真不客氣,頤指氣使道:“陳初一,這裏不能亂看,我們幹的工作也是機密,你就坐在這裏不要亂動,保護我們就好了。”
“不亂動我怎麼抓鬼?”
“鬼出來你就能動了。”
“可我要找鬼啊!”
“我不管,反正這裏都是珍貴文物,你不能脫離我們的視線,丟了東西誰負責?就乖乖在那坐著吧,一會鬼就來了。”
如此多的條條款款,我還抓什麼鬼?但確實舍不得走,地下室沒有陽光照射,又擺了許多出土文物,更是地下開辟的空間,以及常年鎖門,人氣稀薄,要說藏汙納垢,整座學校這裏當屬第一,最有可能抓到鬼的地方。
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抓了鬼趕緊走人,天天遭小美的白眼還受人嘲笑,雖說無所謂,可我也不是賤骨頭,早不想呆了。
可坐了半小時就覺得又被文靜騙了,我詢問那位師姐死在這裏的情況,她一無所知,卻拿我當使喚丫頭,陳初一給我倒杯水,陳初一我餓了,你去買飯吧。。。
懶得理她,權當耳旁風。
夜裏九點多,杜教授穿著一身睡衣,端著水杯來了,看他臉皮微紅,神態微醺,就知道晚飯又喝了二兩。
我算是整座學校裏唯一能說他兩句的人了,也是緣分,他嗜酒的原因,是常年與古墓打交道,要麼在古墓裏,要麼在陽光都不敢有的地方研究文物,身子骨被陰氣浸了,而且是附骨之疽,無法拔出的那種,隻有喝酒才會痛快,可他酒量還不行,每次小酌幾杯,酒精調起身子裏的陽氣,就和陰氣打一架,偏偏無法徹底壓住,後果就是傷他心神,時而精神不振,時而發個酒瘋。
我給他喝過符水也放過陰血,治標不治本,隻能讓他少喝點,每三天喝個二三兩,老頭也知道我是一片好心,偷喝酒被我發現就有點不好意思,人和人相處還不就是這樣,他一露怯,我就強勢了。
一看我在,杜教授就把水杯放身後藏,幹笑兩聲:“你怎麼來了?”
“想喝就喝唄,我又管不了你,出了事也是你兒女難過,文靜叫我來抓鬼,來了又不許亂動,對了老杜,當年死在這裏的人,你了解不?”
這一點文靜沒有騙我,她的師兄師姐也聽過這件事,卻不詳知。
聽我沒計較喝酒的事,杜教授搬了椅子坐在我旁邊,先歎息,後說道:“知道,九年前的事了,死的是我一個學生,放寒假的時候她和幾個人在這裏搞研究,快過年,其他人回去了,她沒走,整天呆在圖書管,除夕前兩天要清館,清館的人不知道她在地下室,鎖了門離去,她被困在這裏,沒吃沒喝,又冷又餓,結果不用我說了吧?”
我抓鬼的時候,就跟他請教過這些年來學校裏喪命的人,當時他可沒說這樁事。
我抱怨道:“你咋不早和我說呢?”
杜教授愣了愣,目光落在一個書架下麵,喃喃道:“我就是清館的人。”
說這些時,沒有避諱文靜幾人,他們都豎著耳朵聽呢,聽到最後一句,耳朵都在顫。
李助教隻是長歎一聲,顯然知道內情,一開始沒跟我說實話。
我安慰道:“別難過,這就是個意外嘛!但你應該跟我說的,這裏陰氣太重了,我懷疑她還留在這裏,你早點跟我說,也許我就把她超度了。”
杜教授從發怔中醒來,揉揉眼,打起精神說:“這不是一件鬧鬼的事,當年清館的人有三個,我,劉平教授,一個小夥子,你猜猜和那女學生什麼關係?”
這哪能猜出來,讓他直說。
“我是她老師,劉平是她父親,小夥子是她當時談的男朋友,她最親的三個人把她鎖在這裏等死,哎。”又是一聲歎,杜教授道:“但我們三個關門前檢查過,明明沒有人,可過了年來開館卻發現屍體,你說怪不怪?警察來過,門沒有被撬的痕跡,從現場看,我們鎖門當天她就在裏麵,要麼藏起來躲著我們,要麼是我們鎖門後進來的,她沒有鑰匙,怎麼進來?”
她還沒鑰匙?有鑰匙的三個人,她老師,她爹,她對象,這也算沒鑰匙,田子龍都算窮光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