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雖有沒膝雜草,可我記得清清楚楚,那死孩子被我扔在門口平坦的黃土路上,可它卻消失不見。
詢問身邊人,都不知情,我背著小孫進去驅邪,他們全都跟著,沒人看到那死孩子如何離去,仝無敵還問:“師父,會不會是那小屍體自己跑了?”
“你見過會跑的屍體?”
“它詐屍了呀!”
“詐狗屁!”罵一句,製伏小孫將我搞得筋疲力竭,懶得跟他們解釋,轉頭說道:“張所,死孩子跑了,可事情還沒完呢,先把棺材蓋住抬進去吧,死孩子還會回來找它娘的!”
張所問我,死孩子活了?怎麼還會找娘?
“跟死活無關,而是嬰兒的天性,但凡這種沒有出生便夭折的小鬼,害人隻有兩個原因,就是說它們沒有經曆人生的種種苦難,在娘胎裏慘死,令它們生怨的隻有兩件事,一是對生的渴望會讓它們嫉恨活人,二是對母愛的追求,讓它們糾纏女人,別說這種滿身邪氣的小鬼,就算普通小鬼,就算泰國那些被經咒加持的古曼童,被女人請回去,就很容易把她們當成母親,整日裏纏著討寵,最後都會變本加厲,搞出禍事呢!”
張所似懂非懂,對這些事也不感興趣。
倒是仝無敵又問:“師父,那它們為啥隻纏著女人,它們不缺父愛麼?”
我翻個白眼:“我他媽哪知道這是為啥?它們想吃奶,這個理由行麼?”
我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給人當師父,也不知道我這個徒弟太白癡了,還是所有徒弟都一樣,喜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反正何道長教我時,我從沒覺得我倆交流困難,也可能是我問了蠢問題卻不自知,而何道長涵養好,不跟我計較,教徒弟時,也比我有耐心吧,但這也是仝無敵的考驗,若是連我訓他幾句都受不了,還是趁早分道揚鑣,畢竟我們是師徒關係,不是學校的師生,當徒弟就得對師父言聽計從,何道長涵養再好,當初不也差點打死我和許茂林?
張所一行人,本以為查出個驚天的命案,卻沒想到搞出了鬧鬼的事,既不能當普通案子處理,也不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索性賴在於老三家不走,要等個結果再決定如何善後。
縱然疲憊不堪,可張所拿出周扒皮的狠勁壓榨我的勞動力,要我務必連夜想出個解決的辦法。
解決很簡單,法器來了,找到死孩子,我收了它就解決這事,它弄死我,這事就不歸我解決了,而關鍵就在於我去哪找它?
“張所,於老三說那對母子是他的妻兒,跟他私奔之後出事的,怎麼你們說是被人拐走的呢?”
張所沉聲道:“私奔的事我不知道,但十一二年前有人到派出所報案,時年十九歲的鄭彩鳳下落不明,當地派出所走訪調查,唯一的線索就是鄭彩鳳失蹤前,與一名老人有過接觸,隨後上級將鄭彩鳳的影像資料下發各個派出所,我們在各自的轄區找人,就這一回事。”
十一二年前呀。
轉頭向於俊才,我問道:“來,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爹跟我說的,是他三十年帶你到洛陽隱居時,與彩鳳兩情相悅,私奔至此?”
於俊才說:“我哪知道?”
“你家的事你不知道?彩鳳生前死後加起來,被你爹拐了十一二年,你告我你不知道?你腿好了是吧?給你爹磕幾天頭,你把我當善男信女了是吧?”
於俊才委屈道:“彩鳳我知道,可我哪知道我爹跟你說了什麼!”
這才想起,於老三說這事時,我捅了於俊才一刀,他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不理會於俊才幽怨的小眼神,我威脅他:“那你知道什麼,你倒是說呀,原原本本,從頭到尾給我說出來,你爹已死,你不需要顧忌什麼,但你要不說,我送你跟你爹團聚。”
“可我真的不知道,聽這位同誌說,才知道彩鳳是我爹拐來的,反正我見她的時候,她已經跟我爹好了,後來彩鳳懷孕,有一天跟我爹出去,回來時,我爹抱著彩鳳的屍體,我隨口一問,他說路上顛簸,彩鳳流產,我也沒多問。”
張所不信,質問道:“你爹多大年紀了?領著個如花似玉的黃花閨女回來,閨女壞了他的娃,出去一趟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不報警也不追問,這合理麼?”
我說句公道話:“挺合理的,他們父子本來就不是正常人。”
於俊才所說的情況,照我估計,與真相出入不大,而於老三欺騙我的,無非是隱瞞他親手害死妻兒的罪孽,編出個意外導致的謊言在我麵前裝好人,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養母子屍煞。
這樣說來,這個事倒是挺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