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樹蔭下太黑了,伸手不見五指。他閉上了眼睛靜靜的體味著四周的詭異,他嗅到了一種味道,有些臭,又有些潮氣,這股氣體給他一種莫名的壓抑感,他知道這是死亡的味道,美珍回來了。
村長沒有畏懼什麼,他以前就有這樣的感覺,她遲早要回來報複自己,哪怕要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會覺得冤枉,畢竟劉美珍的死和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其實等於就是自己逼死了她,這是他欠劉美珍的。但他隻有一個冤枉,那就是在死之前怎麼也要看一眼自己的兒子陳藝才,就算是屍體也行。
四周突然變的驟亮起來,皎潔的月光透過樹冠射了進來,他抬起頭往上麵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後脊梁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偌大一顆老槐樹上竟然密密麻麻的掛著一群死屍,那群屍體在空中擋啊,擋啊……
村長認識,這些都是剛剛來村裏學農的城裏學生。他並不想牽扯到這群孩子,冤有頭債有主,美珍真的想報複,那直接取了自己的性命就好,何苦害了這群孩子呢?孩子們的臉色鐵青,眼珠都微微凸出眼眶,嘴裏吐出血紅的舌頭,每一個的頭都朝著村長,惡狠狠的瞪著他。
“劉美珍!你出來!冤有頭債有主!叔就在這,有什麼衝我來,別禍害這群孩子!”他壯著膽子大喊。
四周的月光驟然消失了,重新回到了那個黑暗的世界,村長再一看,自己的頭頂上什麼都沒有。他吐了口氣,雖然是夢,但他還是不願意看到這些無辜的孩子牽扯進來,稍有些閃失,別說自己了,到最後弄的整個陳家堡子都脫不開幹係。
一個幽幽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進了他的耳朵。“叔,我好冷,好冷啊,你救救我,救救我!”
村長六神無主的來回尋找,仍然不見那聲音的源頭。他回道:“美珍,是叔對不起你,你有什麼就說,冷是吧?叔明天給你多燒些衣服!”
樹上滴答滴答掉下來幾滴暗紅色的水滴。
“叔,真的好冷,好多水,好多水,藝才在哪兒?我怕,我好怕!”
村長慌神了,麵對劉美珍他最多被勾去魂兒而已,可她提到了陳藝才,藝才至今下落不明,他也好怕,怕失去這個兒子。派出所已經按失蹤人口處理了,就連所長也告訴他千萬做好心理準備,人基本活著的希望不大。他老婆曾經背著他想給兒子力一個衣冠墓,他知道這事以後照老婆臉上就是一個大嘴巴子,從此以後就誰也沒再敢提這事。看來連劉美珍的魂兒都不知道陳藝才去了哪裏,今天這個噩夢可以說他這一輩子的噩夢。他第一次覺得藝才凶多吉少了。
那幾滴暗紅色的水珠在樹下慢慢的彙聚在一起,在他麵前幾米遠的位置形成了一個忽隱忽現的人形。村長看的很清楚,那就是劉美珍,稍微不同的是劉美珍死前穿著的是白色的連衣裙,而現在身上穿的是一件稍微帶點喜慶的大紅襖子,腳上蹬著一雙紅色的繡花鞋。全身濕漉漉的,順著她柔順烏黑的披肩發一滴滴的水珠往下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