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2 一生一世關在這裏(2 / 3)

秦檜經常在緊閉的大門後麵苦苦哀求食物,有幾位良心還算好的軍卒扔進去一些黴米爛麵。秦檜和王氏靠著這些往日連奴仆都不吃的東西果腹。兩人餓得整天的頭昏眼花有氣無力。王氏再沒力氣哭鬧,現在成天隻是拉著秦檜的手,嘴裏低聲哀求老爺找點吃的來。

緊閉多日的秦府大門再次打開,李宏和趙鼎踏進大門,看到的是一派蕭條,正院天井裏長滿了齊腰高的野草。所有屋子空蕩蕩的,但凡值點錢的家具都被軍卒搜刮走,隻有幾條粗板凳擺在太師正堂上。估計是秦檜從下人房裏搬過來的。

秦檜坐在居中一條板凳上。角門後露出王氏的半邊臉。她頂著一頭雞窩一樣亂糟糟的花白頭發,眼神閃爍畏縮,再沒有了往日的凶悍。

秦檜也好不到哪裏去,瘦得皮包骨頭,身上穿的是下人的葛布褐衣,花白頭發勉強結了個髻,插著根木頭簪子,渾身上下寒磣無比。雙手扶膝穩穩端坐,麵對李宏趙鼎二人,似乎極力還想保持一點太師威嚴,隻是眼底的惶惑卻依然出賣了他。

趙鼎覺得有些不忍,無聲地歎口氣,依然用下官見上官之禮彎腰一揖到地,口稱:“太師一向可好?”說完頓覺不妥,這樣會好麼?簡直像在譏諷秦檜。他老臉微紅,趕緊掩飾的在秦檜特地拉出來的板凳上坐了。

李宏卻很快活,秦檜這副樣子正是自己想看到的。大馬金刀的朝秦檜漫不經心一拱手,自顧自坐在了左麵板凳上,翹起二郎腿將袍子擺好,笑吟吟道:“太師請說。如果你真的能幫我們找回吳皇後,我會稟報皇帝,以後就讓你在臨安養老,衣食自然不用發愁。”

秦檜聽了沒說什麼,角門後的王氏卻雙眼一亮,準備張嘴說話。

李宏雖沒回頭,王氏的動靜哪裏逃得過他的神識,眉頭一皺,隨手朝後一揮。那道角門喀拉一聲關了,差點砸在王氏的鼻子上。她哎喲驚叫著跑遠。

“我們議事,婦人家在堂後偷聽成何體統!在下已經關好了門,太師可以說了。不過,若你又是無事生非,幹脆你自己自裁罷。”李宏冷聲道。

“不敢。”這點時間裏秦檜已是恢複鎮定,他突然的一句話幾乎驚倒了李宏:“其實剛才天師應該殺了拙荊。她才是真正的叛國賊,熺兒不是。”

“這話從何說起?”不等李宏說話趙鼎急問。

秦檜直視趙鼎,直言不諱的道:“靖康二年,老夫和拙荊淪為金人俘虜,這件事舉朝皆知。建炎四年,老夫和拙荊被金人放歸,當時元鎮你也曾懷疑過。是的,你懷疑的沒錯,老夫就是金國派來南邊的奸細。但是真正的奸細不能說是老夫,而是拙荊。她怕死,慫恿老夫答應了金人的一切要求,包括回南後向金人通風報信,等待金人的指示行事。當時老夫想殉國,但老夫不願連累她,多年來老夫跟拙荊不能說是舉案齊眉、至少伉儷情深,老夫不忍心她跟著老夫一起死,便答應了金人的要求,這才得以被放歸回南。”

到此李宏已是毫不吃驚。楚明曾聽到王氏在說後路,原來後路就是這個意思!冷笑道:“第一次聽到用悍妻當叛國的借口,實在新鮮得緊!”

“信不信由你,但老夫回南後除了通報一些無關緊要、幾乎人人都知道的消息,其實什麼都沒告訴金人。隻有對嶽飛,我確實於心有愧。但說到底,如果皇上不答應殺嶽飛,老夫一人能行麼?”秦檜說到這裏,扶膝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趙鼎沉吟道:“你坦承你的罪狀跟吳皇後有什麼關係?老實講,對你所說的這些我一點不稀奇,我隻想知道吳皇後的下落。”

“我有條件。”秦檜雙眼閃爍。

李宏冷笑:“你知不知道憑你剛才的話我現在就可以當場殺了你?居然還有膽子跟我們談條件。你說的話我一點不想聽,元鎮,我們現在就走。我壓根不信這個人的滿嘴胡話。”說罷站起。

趙鼎跟著站起來,沉聲道:“太師,你於國還是有建樹的,但如果想以此要挾,卻是大大錯了。元鎮讚同天師之言,這就回去擬奏章將你剛才所說公告於天下。咱們,卻是沒興趣聽你的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