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伊拉克能否躲過“黎巴嫩化”命運(1 / 2)

民主體製似乎已運轉起來,但暴露出的問題也很突出。

近十年來,美國在中東一番折騰後,留下的最主要政治遺產,就是“伊拉克民主樣板”。從2003年戰爭結束至今,伊拉克政治重建進程已基本結束。表麵上看,伊拉克民主體製似乎已運轉起來,但暴露出的問題也很突出。

“黎巴嫩化”之虞

伊拉克國內遜尼派、什葉派和庫爾德人三派之間一直隔閡甚深。民主化進程的推進,雖然為各派維護自身利益、進行權力角逐提供了合法渠道,但也使伊拉克教派政治凸顯,權力分配在一定程度上出現了“黎巴嫩化”之虞。

所謂“黎巴嫩化”,就是基於黎巴嫩政治總結出來的一類政治現象。黎巴嫩是個多宗教、多教派國家,居民54%信仰伊斯蘭教,主要包括什葉派、遜尼派和德魯茲派;46%信仰基督教,主要有馬龍派、希臘東正教、羅馬天主教和亞美尼亞東正教等。這種“馬賽克式”的社會人口構成,使該國的政治權力基本是按照各派人口數量分配。包括總統、總理和議長職位也分別由不同教派擔任。因此,從外表看,黎巴嫩已經具備了民主的一切特征,如選舉、多黨競爭、任期製等,但它的裏子卻是教派政治、地方割據(真主黨至今不肯放棄武裝)和外部幹涉,由此導致該國各派離心力大於內聚力,中央政府執行能力有限。

伊拉克民主進程日漸“塵埃落定”,其權力分配“黎巴嫩化”趨向日漸明顯。今年3月舉行的全國議會選舉,已經是該國戰後第二次選舉了。在去年下半年討論《選舉法》過程中,各派力量圍繞席位分配問題爭執不下,使該法案一拖再拖,結果使原定1月舉行的全國選舉,一直推遲到3月進行。而在競選團隊組合上,盡管前總理阿拉維領導的“伊拉克名單”以及現總理馬利基領導的“法治國家聯盟”力求打破教派界限,但由於什葉派組成的“伊拉克伊斯蘭最高委員會”、薩德爾領導的“伊拉克國家聯盟”以及由塔拉巴尼領導的“庫爾德人聯盟”等黨派仍很強大,教派政治烙印依然非常明顯。4月26日,“審核與公正委員會”以與薩達姆政權有聯係為由,宣布取消52名候選人資格(其中22名是“伊拉克名單”成員),而該委員會基本由親伊朗的什葉派人士構成。

由棋手淪為棋子

在這次伊拉克大選中,外部勢力以不同方式插手大選,支持自己屬意的政治力量:前總理阿拉維多年流亡西方,並曾與美國中情局和英國情報機構合作密切,因此其領導的“伊拉克名單”得到美國大力支持,而由於該組織包含主要遜尼派政黨,因此也得到阿拉伯遜尼派國家的認可;而現總理馬利基領導的“國家法治聯盟”以及另一政黨“伊拉克國家聯盟”則得到伊朗大力支持。選舉失利消息公布後,伊朗馬上邀請“國家法治聯盟”和“伊拉克國家聯盟”派團來訪,甚至總統塔拉巴尼、副總統馬赫迪(隸屬“伊拉克伊斯蘭最高委員會”)也短暫來訪,惟獨“伊拉克名單”領導人未受邀請。而遜尼派眼見伊朗支持什葉派,危機感日益加重,他們一方麵指責伊朗幹預伊拉克大選,指責什葉派主導的政府是伊朗“代理人”,另一方麵也設法尋求海灣國家支持,馬上拜會沙特和阿聯酋領導人,試圖借遜尼派阿拉伯國家之力,製衡什葉派坐大和伊朗滲透。

而這次選舉暴露出的境內外勢力互動增強的趨勢,不過是近年來各國爭奪伊拉克的冰山一角。如果將伊拉克視為地緣政治棋盤中的棋子,目前主要有三方棋手參與角逐。

首先是美國。美國要將伊拉克打造為中東新戰略支撐點。盡管目前美軍已將戰略重心轉向阿富汗,並逐步從伊拉克撤軍。但伊拉克的極端重要性,決定了美國不會真正退出。為防伊朗滲透,美國一手推進教派和解和政治重建,蓋茨稱“強大民主的伊拉克、尤其是政府由多個派別組成,會限製伊朗影響力”;一手加強軍備。自2003年以來,美已花費了11億美元用於加強伊拉克邊境安全,而且美撤軍戰略中很重要一部分,就是采用新武器、邊境偵察係統和飛機武裝伊部隊,以防伊朗威脅。

其次是伊朗。伊朗一直將伊拉克視為擴大地區影響力的主要區域。伊戰後,與伊朗同宗的什葉派在伊拉克上台執政,因該派很多領導人曾在伊朗避過難(包括馬利基所在的黨、哈基姆所屬的委員會及薩德爾家族),因此兩伊關係日趨密切。同時,伊拉克動蕩不定,也為伊朗全麵滲透提供可乘之機。近年,伊朗采取秘密與公開等各種手段,向伊拉克輸入資金、武器及特工,並通過向貧民提供救濟、分發食品、加強對朝覲者控製等方式,在伊拉克境內開設幾十家情報站,數家地下電台,資助開辦多家電視台及報刊雜誌。有消息說,伊朗還向薩德爾領導的“邁赫迪軍”提供武器。伊朗在伊拉克各領域均扮演關鍵性角色。伊拉克己成為伊朗實現地區崛起、與美較量的王牌和前沿陣地。尤其是美逐步撤軍後,美國在伊拉克政治資本日益減少,伊朗填補“權力空白”的意願更趨強烈。許多伊拉克人甚至擔心伊拉克將來會淪為伊朗的附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