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下)(1 / 2)

薛梵終於放下了心中的石頭,轉身去喊了大夫。

譚妄輕輕閉上眼,嘴角像是含著淺淺的笑。他發現其實多個大哥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多了一個愛嘮叨的人,反正譚府冷清,薛梵去的也不多,嘮叨也便嘮叨吧。

正想著,譚妄覺得有一雙柔暖的手覆在了自己的額上,不同與薛梵的粗燥,這雙手就如同溫潤的玉,相對與自己灼熱的體溫,它顯得冰涼而又舒適。

“還真的起熱了,我說你怎麼總是揉腦袋呢,原來燒著腦子了!”

譚妄滿頭的黑線,對於小燭不知要說些什麼好。

“大哥是個很好的人,長我一歲,六歲那年,我失了所有,他也失了所有,而後來,我選了地獄,一路屍山血骨的走來,雙手沾滿鮮血,猶如修羅;而他,卻是披著盔甲,一路披荊斬棘,堅持著自己的信念,護著自己想護的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們兩個還真的是不一樣啊,明明我都成了這般模樣,醜陋的像是地獄裏的爬蟲,怎麼大哥就是不在意呢?”

大抵是譚妄太久沒有說話,又或者當真是他起熱燒了壞腦子,往日這些話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說的,而今竟全都倒給了小燭。

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堅強久了,就覺得不會再軟弱了,那些曾經受過的傷早已結了厚厚的痂,長成堅硬的盔甲。其實啊,哪裏是這樣,那些軟弱藏在痂裏也還是軟弱,時間久了,也還是會潰爛會顯露出來。

他說的時候小燭還在好奇的用手試著他額頭的溫度,聽他這樣一說,果斷的停下,問他:“你是要我安慰你嗎?”

譚妄想笑,卻笑不出來,因為他突然發現,他是真的想要有個人來安慰他,希望有個人可以告訴他‘其實你沒有那麼差,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這一路,風也好,雨也好,他持著一把刀,從地獄一直往上爬,早已忘卻了人間的溫暖。就算再堅強,他也是會累的,也是會怕的,他怕他一直爬到最後地獄還是地獄,一個人還是一個人。他怕...他怕一個人生,臨了了,死也是一個人,茫茫天地,無人記得他來過,也無人記得他離去。他來,無人開心,他走,所有人都冷臉相送。原來......他也是怕的!

“那個人與你沒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雙手沾滿了鮮血,同樣都是踏過屍山血海,誰都沒比誰好多少!不!你比他還要好些,起碼你不虛偽!他就是個偽君子!想起來就讓人生厭!”

譚妄驚訝與蕭燭的厭惡,卻也沒怎麼感受到來自於他的惡意,大概像蕭燭這樣的人都不會輕而易舉的就對一個人升起殺念,真好!他這樣想,沉沉睡去。

譚妄再次醒來時已是傍晚,薛梵早已回了將軍府,白日裏威風凜凜的府衙,而今安靜的有些恐怖!

譚妄望著高高的房頂,想起白日裏的熱鬧,難得的覺得有些寂寥,他掀起被子,做起身來,起身的時候覺得被子有些重,低頭一看,有個俊秀的人正伏在床沿上酣睡。譚妄輕笑,心裏泛起陣陣的暖,大抵這是他十八年來最開心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