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飛和楊一江左鳳棠佇立在橋上,舉目而望,府南河水從腳下匆匆流過,虛空依稀的星辰落在幽幽的河水裏,讓人分不清天與水的界線。
左鳳棠沉吟道:“其實我一直想問,葉兄現在有證據表明他們都是十二樓的人了嗎?”
葉雲飛苦笑搖頭,然後把與宋月山一起見葉靈妝的事情簡要的說了出來。
楊一江道:“我相信小葉的師傅不會騙他的,因為我當時看見她時,她的眼內沒有絲毫的雜質和欺騙,那種真誠是無法演出來的。”
左鳳棠尷尬笑,不好意思道:“我並非是不相信小葉,而是……哎,總之今天是我不好,以後我一定不再懷疑這件事。”
葉雲飛感激道:“多謝老楊和老左的信任,就讓我們一起把十二樓揪出來。”
楊左二人聽到葉雲飛對“老楊”“老左”自己的稱呼,頓時哈哈一笑,突然左鳳棠正容道:“小葉不可叫我老左,我還年輕著呢。”說完折扇輕搖,確是一副風玉樹臨風的樣子。他的怪異舉動,惹得葉楊二人又是一陣歡笑。
楊一江自然笑的很淡,他本就不是一個愛笑的人,一直以來,他的冷漠理性,他的無情斷魂,都是他的標誌,可現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在和麵前這兩人交談時,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笑容,盡管笑的很淡。他收住笑容,思索道:“以單惜葉的性格,怎麼會讓小葉去殺十二樓的人呢?就算是為了引宋月山出來,但這個理由明顯還有些蒼白無力。”
葉雲飛再次感受到了楊一江的冷靜,盡管在這個時候,他都會去刨根問底,而自己明顯不是這樣的人,隨口道:“如果十二樓內部分化明顯,他這樣做是否可以鞏固對十二樓的統治呢?”
楊一江拍手道:“定是這個原因,十二樓本身龍蛇混雜,派係眾多,如果有辦法可以掃清他的障礙,何樂不為呢?”
葉雲飛想起十二樓由道教摩尼教白蓮教構成,自然可以想象派係之間的矛盾,單惜葉借己之手,一石數鳥,確實高明,道:“十二樓的派係鬥爭一定到了白熱化程度,才會借我這個外人之手,我們最好可以利用此點。”
左鳳棠點頭道:“小葉殺的定然不會是核心人物,否則弄巧成拙,反而傷了十二樓的元氣。”
葉雲飛自信道:“確應如此,我刺殺的六人雖然也算是江湖中好手,但還不在高手之列。至於柳子風嘛,他應該是知道單惜葉的計劃的人,所有才可以從石中玉下逃生。”
楊一江道:“這樣柳子風自然可以做到給江南武林傳話的目的,這個計策真是不耐。左兄,柳子風現在在哪裏?”
左鳳棠尷尬道:“柳子風久治不愈,最終還是死了,不過我想肯定是十二樓殺人滅口的。江南君子堂出了個柳子風,是我管教下屬無方之過,想不到兩位居然沒有因此懷疑我。”
楊一江沉聲道:“認識左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左兄什麼樣的人我自然很清楚。”柳子風的死完全是左鳳棠的一麵之詞,楊一江此言無疑表明是相信他的。
左鳳棠感受到了被人相信的滋味,輕鬆道:“既然要去探探程留空的老底,還不快走。”
三人轉身向杏子樓走去。
程留空的住處與杏子樓比鄰,府上頗為安靜,與燈紅酒綠的杏子樓形成鮮明的對比。
三人伏在屋頂看著府內偶爾往來的仆人,找準時機,掠下屋頂,閃轉騰挪,穿梭在程府。三人來到一間屋前,門口麒麟威嚴,匾額上的字跡在黑暗的夜裏模糊不清,輕聲推門而入,再利索關門。
葉雲飛運用目力,勉強可以看清室內的布置,這是一間會客廳室,屋子正前麵有屏風,屏風下有一書案,屋子兩邊各設桌椅,井然有序。屏風後書櫃陣列,上置金石文書。三人一陣搜索,並無發現。
葉雲飛低聲道:“原來這程留空非但不是文盲,還是個精通古玩器具的行家。”
左鳳棠笑道:“看來傳說總是會騙人的。”正在此時腳步聲紛紛傳來,三人連忙整理現場,縱身躍上橫梁。
三人剛伏在梁上,大門便被推開,有侍女掌燈入內,頃刻間屋內燈火通明,又有侍女端茶攜果,放置在案上,然後眾人退下。
現在三人處在非常尷尬的位置,隻要有人抬頭而望,保管他們無處遁形,正欲離開,又有兩人腳步傳來,隻得老老實實待在梁上。這三人都是武林高手,自然努力的調整呼吸,均勻緩慢。
葉雲飛更是進入了胎息狀態,早已無呼無吸了,側耳聽去,腳步聲異常熟悉,他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了張清霜的樣子,然後就看見張清霜和一個中年男人走進屋子。那中年男人身著華服,麵帶微笑,兩撇小胡子隨著微笑微微顫抖,這人無疑就是程留空了。
程留空入案而坐,張清霜入坐側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