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瀾末會心一笑,道:“慕容陵華深諳煉丹之道,他既然命名為九轉金丹,想必那丹藥是極其霸道之物了,或者成仙成佛,或者灰飛煙滅。”
葉雲飛點頭道:“他曾說此丹福禍未知,想必定是因為如此緣故,才不敢服食吧。”
蘇瀾末笑著搖頭道:“慕容陵華一生癡迷仙道之術,任何可以白日分升的機會,他都一定不會放過,更何況是他自己一手煉製的金丹呢?瀾末以為,他定是自知無法克服丹劫,所以一直沒有服用。他既然將丹藥贈你,肯定有他的獨特用意,現在你服藥後功力大增,也該在情理之中了。”
聽著蘇瀾末娓娓道來的語氣,葉雲飛忘記了她的仙子氣質,如此平易近人,再無半點罅隙。
蘇瀾末柔聲道:“我們出去走走,好嗎?”
葉雲飛如何能夠拒絕,跟著蘇瀾末一同走出青雲寺廟。蘇瀾末在前,葉雲飛在後,二人默默而行,沒有半點交流。
二人來到河邊,登上一葉扁舟,各持船槳,輕輕劃動,舟入河中。
小舟輕浮在河麵上,月色搖曳在船槳下,二人相對而坐,偶爾劃動船槳,場麵異常寧靜安逸。到後來二人均不劃槳,索性讓船自由浮動。
葉雲飛享受著和佳人親近的機會,但也不由納悶,難道蘇瀾末找自己來就隻是為了劃船遊河嗎?但又不忍打破這種感覺,沉默不語。
蘇瀾末滿頭秀發在風中微微飄揚,目光空洞,道:“聽聞世上有一條河,名為忘川河,隻要喝了河中之水,便可忘記世上一切煩惱。”
麵對蘇瀾末沒頭沒腦的話,葉雲飛不知如何作答,隨口道:“如若真的有那條河流,也許又要徒增多少煩惱。瀾末有煩惱嗎?”
蘇瀾末拂去臉頰上的幾縷發絲,沉默片刻,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痛苦煩惱,都如縹緲雲煙,如何要執假為真?”
葉雲飛心道,縱然蘇瀾末一再強調煩惱的虛幻,可是她依舊沒有正麵回答自己的問題,難道這樣一個不染凡塵的仙子也有自己的煩惱?歎氣道:“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熾盛、求不得,這些那一點不是煩惱痛苦,如果真的不受這些痛苦束縛,早就成佛成仙了。我仙子還挺享受這種執假為真的感覺,喜怒由心,也很有趣。”
蘇瀾末沉默不語,直直注視著葉雲飛,道:“雲飛,你知道嗎,你現在給我的感覺是可怕。”
葉雲飛內心一怔,苦笑道:“我凶神惡煞,麵露凶光了嗎?”
蘇瀾末撲哧一笑,女兒態顯露無遺,接著正容道:“雲飛看似執著煩惱痛苦,六根不淨,其實才是大智慧,大境界,所以我說你很可怕。”
此時小船順水而下,漸行漸遠。
葉雲飛道:“瀾末的煩惱是因為武林大會嗎?”
蘇瀾末搖頭道:“這並不足成為痛苦煩惱,隻是凡塵俗事,我就當是人世修行的一部分罷了,瀾末自有解決辦法。”
葉雲飛笑道:“瀾末的解決辦法不會就是當武林盟主吧?”
蘇瀾末淡淡道:“這又何嚐不可呢?”
葉雲飛心頭一緊,將目光投向蘇瀾末,卻發現蘇瀾末也恰好將目光投射過來,二人時間恰到好處,沒有早一分,沒有晚一分。接著二人相視而笑。
小船自由飄蕩,時間過去,也不知蕩了多遠。
蘇瀾末手指前方,道:“前麵就是太子府了,葉兄請吧。”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小船已蕩回城中,太子府在望,葉雲飛笑道:“原來瀾末知道太子有約。”
蘇瀾末道:“瀾末就送到此處吧,雲飛好自為之。”
葉雲飛輕嗯一聲,騰岸上去,在半空中時,他聽見了蘇瀾末的聲音:“宋大俠雖有傷勢,但不足為慮,雲飛自可放開手腳。”
蘇瀾末輕搖船槳,小舟在一串漣漪中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