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處室眾生相(2 / 3)

老梅“摳爺”外號的來曆據潘全貴演繹:有一次老梅的老伴給他買了一條新褲子,讓他穿著在意點。

按老伴的囑咐,他處處小心,倍加愛惜。有一次老梅穿著新褲子騎車外出辦事兒,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他不去撞人家,別人主動地來撞他,把老梅撞的人倒車翻。

老梅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順著褲腿往下流血。撞他的人一見血嚇壞了,急忙要帶著他去醫院看病,他卻說看病不著急,要先看褲子有沒有摔破。對方奇怪地問他為什麼?

他說:皮肉破了,可以自己長好,而且看病有公費醫療;可是褲子摔破了,卻是自己的,要自己花錢。回家老婆責問他為什麼把新買的褲子摔破了?

他自我解嘲說:摔跤之前沒有來得及脫褲子呀。老梅一年四季很少穿新衣服,在食堂吃飯也很少吃大魚大肉,他長掛在嘴邊的一句口頭禪就是“魚生火,肉生痰,白菜豆腐保平安。”

他從不請別人吃飯,如果吃不花錢的飯一定吃個肚歪。因為知道他這個習慣,所以每次吃飯包括上次在烤鴨店吃飯剩下的菜全給他打了包。

大劉這個人,表麵上比較冷淡,給人一種玩世不恭的感覺,據潘全貴說他外麵還有買賣。他因為自己的父母親都是老革命,根子比較硬,所以敢說話,有時候連辛處長的帳也不買。

但據吳梅講:辛處長很豁達大度,也不怎麼計較,上次省大檢查辦公室需要人手,辛處長主動找到局領導,鄭重地把他奉為全局的業務骨幹,不吝詞色地誇了他一通,最後依依不舍地送了出去。然後,又去跟局長要人,所以,學圓才分配到了這個處。

潘全貴這個人據吳梅講,消息靈通,神通廣大,局內人送外號“小靈通”。他的父親是個老工人,母親是個家庭婦女。

文化大革命中,他父親是個逍遙派,哪派也沒有參加,兩派鬧革命,他父親在家閑的沒有事情做,每天拿一把大掃帚打掃院子和胡同。

一個寒冷的冬天,夜裏飄起了雪花,早晨起來,院子內外已是白雪皚皚,銀色的世界。

老潘急忙起床去掃雪,在胡同裏看見一個老太太掃街時被雪滑了一跤,花白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地上,沾滿了雪粉,分不清是白雪還是白發,兩隻手撐著地正費勁地往起站。

老潘急忙趕了過去,上前攙住老人的胳膊,用力把老人扶了起來。他問清楚老人的住址,攙著胳膊一步一步把老人送回了家。

老太太躺在床上千恩萬謝。老潘問她:這麼大歲數了,幹嘛不好好在家休息,冰天雪地的還去幹活,萬一摔壞了怎麼辦?老人歎了一口氣告訴他,自己是省政府一個部門的領導,老伴被關到牛棚,孩子們去插隊了,她在街道接受勞動改造,身邊無人照料,日子過的很艱難。剛才是連累帶凍,眼睛一花,所以滑到了。

老潘覺得她太可憐了,叮囑說:“你在家好好休息吧,大冷的天別再凍病了,我替你去掃雪。”老人害怕街道的造反派找她麻煩,顫顫巍巍地還要下地去掃雪。

老潘拍著胸脯說:“掃雪的事情我來幹,我是根正苗紅的工人階級,造反派知道了我去和他們說。”老人眼裏含著淚花,問了他的名字和住址。

這件事情過後,老潘隔三差五的就到老人那裏去看看,還讓潘全貴幫助做一些買煤、買大白菜等家務活。另外,街道上還有一些老幹部被專政了,看見他們,老潘也總是關心的問候幾句,家裏沒有孩子的,也讓潘全貴去幫個忙。

俗話說的好,好話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聽慣了造反派嗬斥的這些老幹部,看見潘全貴父親的笑臉,聽見他噓寒問暖的問候,都從心裏特別感激他。

打倒“四人幫”之後,老幹部陸陸續續恢複了工作,潘全貴的父親看見這些老幹部家門口車水馬龍,和過去那種門可羅雀的景象大相徑庭,就很少上門,漸漸地聯係也少了。

後來,潘全貴的父親為了讓潘全貴進工廠接班,就提前辦理了退休手續。退休後閑不住,還是經常拿把掃帚在胡同裏搞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