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不凡是文化大革命前畢業的大學生,過去在物資局工作,秦守仁把他調進市場管理局之後,先在生產資料管理處任副處長,處長朱永福退休後,他接任了處長。
侯不凡個子不高,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體重不到100斤,尖尖的下巴,兩隻小眼睛由於高度近視,顯得毫無神彩,戴一副金邊眼睛,瘦小的身軀蜷縮在寬大的椅子裏,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因為他長的很幹癟,所以局內和他關係不錯的幾個老同誌都戲稱他為“猴子”。
由於他來局的時間比較早,而且對業務比較熟悉,所以在單位除了秦局長外——調他進市場管理局並提拔他的恩師——他一般不怎麼買別人的帳。
過去,李強在的時候由於年輕而且業務不如他熟悉,所以很尊重他的意見,也養成了他擅自做主而又驕橫跋扈不聽話的毛病。
侯不凡有個貪杯的毛病,但他的酒量大的讓人實在不敢恭維,屬於典型的不喝正好,一喝就多的代表,而且有個萬人嫌的壞毛病,就是喝多了酒愛撒酒瘋,對平時憋在心裏看不慣的人和事張口就罵,一吐為快,不顧忌後果。
過去,他酒後罵過李強是“棒錘,屁嘛不會,屁嘛不懂。”
話傳到李強的耳朵裏,李強一笑置之,對傳話的人說:“酒後的瘋話,何必當真,你要是真把他當一回事,他更來勁了,臊著他、甭理他。”
吳衛紅來了以後,他也認為吳衛紅不懂業務,在有些事情上擺老資格經常和吳衛紅頂牛。
在一次酒後,他當著幾個處長和個別幹部的麵破口大罵吳衛紅:“這個騷娘們不懂裝懂,還老在我麵前端出個行家的樣子,我管價格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兒撒尿玩那。”
這種話不用說,以超過光速的速度傳到了吳衛紅的耳朵裏,吳衛紅也很快就回應了他的挑釁。
時隔不久,在一次全局各處正副處長參加的辦公會上,吳衛紅在談到要加強全局幹部職工政治、業務學習的時候,突然話鋒一轉,聲色俱厲、兩眼放出寒光,不點名地批評說:“我們局現在有個別的處長總以為自己是行家,別人什麼都不懂,什麼事情就他行,老子天下第一。告訴你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年代,新生事物層出不窮,我們市場管理工作也麵臨著許多新情況、新問題,正如小平同誌講的,要摸著石頭過河,一點一點地探索,光憑老一套吃不開了。
我們今後還要加入WTO,這些對我們的工作都提出了更新的挑戰。在新的曆史時期誰也別吹自己是行家,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學習,不解放思想,不學習光靠老經驗辦事,早晚會被時代所拋棄。”
會場上大家鴉雀無聲,有些處長心裏明白這是對侯不凡的正式回應,有些處長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心裏直納悶,今天的吳局長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這是衝誰來的?
時間不長,吳衛紅讓人事處組織了一次處長的上崗測試。人事處刁處長為了體現公平的原則,也為了不得罪人,在測試的時候,特意請來了省人事廳的人員監考。
侯不凡雖然在上學的時候學過外語,但是這麼多年不用,而且丟了書本也沒有再認真撿拾過,雖然按照孔老夫子的教誨: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他興趣上來的時候也跟著電視、廣播學習過一陣子,但是興奮勁一過,就又丟到腦後了,學過來、學過去還是在ABC、YES、NO、OK這些入門知識上打轉轉兒。
前些日子,局人事處下發了測試的複習提綱,但他根本沒有認真看,他想那不過是吳衛紅整人特別是整自己的一個伎倆,憑自己這些年摸爬滾打混出來的豐富經驗,就是考不過去,應付眼前的這些工作也已經綽綽有餘了。
再說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吳衛紅再擠兌自己,就走他娘的去別處幹,不在市場管理局混了。
所以,局裏讓大家認真複習,他也沒有好好複習,還是照常讓企業每天車接車送自己上下班,出去接受企業的宴請,吃飯、喝酒打麻將。
測試的時候,他一看卷子內容,有時事政治,市場管理的政策法規和英語。時事政治、政策法規憑著老底子還可以對付著蒙一蒙,但英語確實是一竅不通。
進考場的時候,他把複習資料帶了進來,想不會的時候抄一抄,但監考的老師總是在自己的身邊晃來晃去,好像自己的貼身保鏢。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50多歲的人了,作弊被老師抓住,太有失顏麵,還不如倚老賣老,公開和監考的老師講,自己不會做想抄一抄,反正這也不是什麼正式考試。
打定了主義,他低聲對監考的老師講:“英語我不會做,我都快60的人了,讓我抄一抄吧。”老師兩個眼珠子透過鏡子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未置可否從他身邊慢慢走了過去,站到了前麵。
他知道這是老師默許了,從老師的嘴裏不會說出來“同意”兩個字,他趕緊把書本從桌子底下掏出來,敞開衣服扣子,遮住書本,急促的翻了起來,可是書上白花花一片字母,這些字母認識他,可是他一個也不認識它們,急得他腦門上的汗珠子把書本都打濕了,情急無奈之下,他隻好把書本攤在桌麵上,可是看著一串串字母,大腦中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