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許姬親自做了幾道漢王喜歡吃的菜肴,溫了一壺酒,與侍女小蘭來到了大營,還沒有進大帳,就聽見漢王在發火:“不行,韓大將軍與張耳將軍那兒一兵一卒都不能調過來。”“漢王,您這是在賭氣。如果這裏不增員,麵對氣勢洶洶的項王幾十萬大軍,我們區區幾萬士兵,是很危險的。”劉汶爭辯道。漢王氣惱地嗬斥道:“你懂什麼?滾一邊去。”劉汶臉一紅,剛要退去,但覺著憋在肚子裏的話不說出來,很難受,便繼續勸說:“漢王,您怎麼就聽不進去不同意見呢?這是戰爭,不是……”漢王立即打斷他:“你再次擾亂軍心,軍法從事。”漢王這麼一說,整個大帳頓時凝固了,都緊張地望望漢王,再看看劉汶,劉汶垂頭喪氣地把頭扭在一邊不敢再出聲了。漢王無法排遣內心的焦慮和煩惱,隻好在地上來回踱步。“漢王。”許姬輕聲進來,叫了一聲漢王,像一縷春風,頓時讓整個大帳溫暖了起來。她抿著嘴款款來到漢王麵前。漢王一愣,當明白怎麼一回事時,迅速伸出雙手將許姬的小手捧了起來,疼愛地說:“你來這裏幹嘛?快回去。”許姬含著萬千柔情,笑嘻嘻地說:“臣妾看到漢王這些日子辛苦,特意做了幾道小菜,溫了一壺酒,讓您和各位大臣小酌幾杯,免去連日來的疲勞……”許姬這邊說著,小蘭將酒菜安排在了桌幾上了,盧綰深刻領會了許姬的用意,立即招呼大家說:“諸位,許姬想得多周到啊,帶來這麼豐盛的酒菜慰勞大家,來來來,喝點喝點,放鬆一下啊……”盧綰這麼一說,其他人都圍了上來,也不管漢王和許姬在做什麼了,都大口吃了起來。“漢王,過去喝一杯吧?”許姬剛說,漢王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裏,頓時心情平靜了下來,他的腦海裏不再有楚軍的麵孔……項王親率四十萬大軍直奔滎陽殺來,發誓要報靈璧被欺騙之仇。這次出師,他連圍攻齊地的十萬精兵也調來。為此,範增反複勸說項王:“項王,不可不可呀,齊地乃國之大計呀,漢王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都從身邊抽調軍隊去增援韓信北伐,圍攻齊地,這是在擴展疆土,增加財力,尋求兵源,項王不可不察。”“哼。”項王根本聽不進去了,一心要與劉邦決鬥,一心要奪取漢王劍。他還是認為,之所以他劉邦一次一次化險為夷、死裏逃生,都是得益於漢王劍的庇佑。看到項王聽不進去自己的意見,範增感到非常痛苦和悲哀,自己一生所追求的到底是一個什麼?他現在突然感到迷茫和惶恐了,他非常明白這次是楚漢的戰爭將是一個轉折點,就項王這樣的集全國之力去下一把賭注,一旦輸了就等於國亡了。這對於一個把自己的全部理想與希望寄托在項王一個人身上的智者,當他看到事態的發展並沒有朝自己的意誌發展時,其內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用萬箭穿心、尖刀割肉來形容都不為過。他在絕望中想尋找一點希望,禁不住流著淚指著項王大聲喊道:“你、你真是一個不知世務、不懂事理的小兒呀,隻知道鬥、鬥、鬥,殺、殺、殺,可是到頭來,你能鬥出了什麼?越鬥越讓漢王強大,越殺越把自己的精兵強將填了進去,可歎我一生追隨你這麼一個愚夫啊,悲哀啊…….”項王何能經受有人如此的侮辱和貶低,他指著範增大聲道:“我今天敬你是我的亞父,不與你計較,否則我決不輕饒你!”說完怒氣衝衝地出了大帳。範增口吐鮮血暈倒在地。“殺啊……”這次項王記住以前的教訓,見了漢軍一律格殺勿論,楚軍潮水般湧向了滎陽。漢王召開了戰前緊急軍事會議,事到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任命樊噲為大將軍,呂灃、夏侯嬰為副將,劉肥為督軍,周勃為先鋒,立即出城迎戰。在項王眼裏,區區幾萬漢軍,幾十萬楚軍每人吐一口痰也能把他們淹死。在成皋附近兩軍相遇,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漢軍還沒來得及列隊布陣,項王這次不與漢王先禮後兵了,不由分說,長戟一揮,烏騅馬像飛起來一樣,率先衝入漢軍陣營,一戟下去成串的漢軍被拋入空中。漢王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也要抵擋住楚軍的進攻。樊噲、夏侯嬰、呂灃、周勃、劉肥等分頭迎戰,拚力廝殺,綿延幾十裏路的戰場上,硝煙彌漫了整個天空,震撼如雷的喊殺聲響徹了整個大地。半天時間地上已是血流成河,到處都是士兵慘不忍睹的屍體和堆積成山的馬車、旗幟、盾牌等兵器。到了晚上,兩軍收兵。劉肥親點帶出的兩千精兵,結果隻剩下八九個人,而且全部帶傷,臉上、身上都血肉模糊,不忍目睹。駟鈞心裏暗暗叫苦,這些精兵可是他的老本,每死一個兵士就等於割他的肉。次日,劉肥又要帶兩千精兵上陣,駟鈞把他拉在了一邊悄聲說:“我說姐夫,我們不能這樣無為的硬拚下去,我們五千精兵隻剩下三千了,你再帶上去,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啊。”劉肥不滿道:“你這是什麼話,打仗哪能不死人?這一仗關係我們漢家大業成敗,你少給我囉嗦,你怕死,你在家裏當縮頭烏龜好了。哼!”“好好,聽你的。”駟鈞隻好硬著頭皮上去了。果然,這一天下來,劉肥所帶兵士一個都沒有回來。隻有劉肥和駟鈞滿身是傷回來了。駟思一邊給劉肥擦著血跡,一邊生氣地說:“你不能再上陣了,你要是沒命了,我們全家幾百口子人都全完了。”劉肥說:“這一仗關係咱們劉家大業,我作為漢王長子,能不帶頭上嗎?”“好了好了,你少給我講大道理。”駟思不滿地說:“噢,打仗死人了,拚老本了,才知道你是漢王的長子,那為什麼當初立太子的時候沒有想到你?現在太子有本事,讓他去呀!你呀,就是死心眼。”駟鈞過來也勸說道:“姐夫,我姐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按說太子應該替漢王分憂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漢王把精兵主力都調往韓信、張耳所部,就樊噲、周勃這些老弱病殘,能敵項王四十萬大軍嗎?你在戰場上也不是沒有看到,項王幾乎出入無人之境,我們現在就剩下一千兵了,這是我們的老本,不能全沒……”“放屁!”劉肥照著駟鈞就是一巴掌,“你這個混賬東西,現在大敵當前,正是漢王用兵之時,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蠱惑人心,你這是什麼用心?我看你臨陣動搖軍心,按律當斬!”駟思一看丈夫真生氣了,也害怕了,急忙勸道:“相公,駟鈞也是為我們著想,也看在他整天為你出生入死的份上,你就原諒他一次吧,啊。”劉肥怒氣還是未消,指著駟鈞的鼻子說:“我告訴你,這一仗即便我們全部陣亡了,也是值得,我們其他漢家軍照樣能打敗狗賊項羽,你懂嗎!?”“懂了、懂了,我一定跟著姐夫殺敵報國,死而無憾……”駟鈞低下頭連連說。“爹爹,我也要上陣殺敵。”幾個人正在為上不上戰場而爭論的時候,隻見劉襄一身鎧甲,身穿紅色戰袍,腰佩短劍,手持長矛,精神抖擻地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