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太後來到了監獄,她是特意來見審十雞。審十雞蜷縮在角落裏,不停地呻吟著:“快讓我死了吧,快讓我死了吧……”
“審十雞,起來。”廷尉喊道。
“我不知道,我一個人做的,與任何人沒有關係……”審十雞還認為廷尉又要審問自己了,把頭埋進兩腿中間,不停地顫抖著,不住地喊著。站在外麵的太後,看了非常可憐他,聽了又非常感動,她不嫌裏麵又臭又髒的環境,大步邁進了去。這個環境多麼相似啊,但今天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甘願為自己死的男人,這多少讓她情感上有些難支了,輕輕地用手撫摸著他瘦弱、烏黑、滿是傷痕的臉說:“審大人……”
已經好久沒有人叫他審大人了,審十雞猛然一抬頭,見是太後,他急忙跪下叩頭道:“皇後娘娘,您怎麼到這裏來了,我死不足惜,您來這裏折煞我了。”
在一邊的竇漪房衝著他說:“皇後娘娘已升為皇太後了。”
審十雞一時間沒有醒悟過來,呆呆地看著太後。
太後動情地說:“十雞,讓你受苦了。”
“皇後,哦,太後,我甘願為太後做牛做馬,死而無憾。請太後快離開這裏吧。”審十雞又磕頭又表白。
太後說:“十雞,你起來吧,哀家今日來,就是要將你帶出去。”
審十雞又不明白了,怔怔的看著太後。
竇漪房又對審十雞說:“審大人,太後是帶你離開這鬼地方呢,還不快謝恩。”
這會兒,審十雞終於明白了,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但他知道自己時來運轉,終於死不了了,他不斷地給太後磕頭謝恩。太後把審十雞扶了起來,審十雞還站不穩,幾個宮女快步上前將他攙扶穩了,太後動情地說:“十雞啊,還怨恨哀家嗎?當時哀家也是迫不得已,哀家可是曾沒有要想殺你啊。”
審十雞想起了當初高祖問太後如何處置自己,太後說了“斬無赦”三個字,當時心裏確實很委屈也很傷心,但事後經過反複考慮,不但理解原諒了太後,甚至還認為太後必須這麼說,要不按當時的處境,高祖決不會放過太後的。此時,審十雞暗自得意,看來太後沒有忘記自己啊,自己為太後所做的一切,看來是值得的。
在次日的早朝上,審十雞突然出現大殿,群臣都驚呆了。尤其是陳平和周勃,他們可是高祖密詔讓他們斬了審十雞。現在他突然出現了,豈不是有違先皇命嗎?那是要滅三族。陳平和周勃都嚇傻了,直到朝會結束,他們渾身還在打哆嗦。
“絳侯,先皇可是讓你去斬了審十雞。”陳平先發製人。這是他們兩個自結怨後第一次對話。周勃自然不肯示弱,“哼,先皇可是也讓你去殺了他,他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你這是對先皇不忠,要殺頭的。”
“哼,彼此彼此,你這是先皇的不尊,有違先皇命,可是要滅三族的。”
就這樣,兩個人你來我往,誰也不肯示弱,誰也不敢擔當責任,最後還是陳平聰明,悄悄把周勃拉了一邊小聲說:“絳侯啊,這個責任你我都擔當不起,依我看,不如就……嘿嘿……先皇已經不在了,我不說你不說,神不知鬼不覺,這件事可就……”
“我就怕審十雞一旦得勢,將來君臣會跟著遭殃。”周勃擔心地說。
“嘿嘿。”陳平一笑說:“老將軍,請不必擔心了,也不必操心了,這件事先皇已經安排好了。”
“先皇安排我們,我們不是……唉,有愧,有負皇恩啊。”
“絳侯,不要過於自責了,你也是知道的,有漢王劍在,大漢平安無事。”
“可是,先皇給了誰,咱們又不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早晚會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