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從文是湖南鳳凰縣人,從小就聰明頑皮,當年父親在外當兵,他的頑皮給母親帶來不少的煩惱。小學畢業後,14歲的沈從文就被母親送到當地的軍隊當了兵。不久,“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浪潮波及他所在的湘西,受到“五四精神”的洗禮,他決定離開軍隊,到北京尋求升學深造。
當時的北大吸收不注冊的旁聽生,沈從文就在北大聽課。可是沒有文憑找不到工作,他就報考燕京大學二年製國文係,但因成績太差沒能如願。為了生計,他隻得在前門外楊梅竹斜街的酉西會館裏,學習寫作,決心闖入文壇,實現自己的抱負。然而,對於一個初學寫作的青年來說,練筆之作往往是不被重視的。
雙腳剛踏上北京的土地,他就立即麵臨著斷絕經濟來源的嚴重威脅:還是在來京路上,他從“湘西王”陳渠珍的保靖軍需處支取的27塊錢就已花了個精光,車過武漢時,幸得陸軍部的一位小科長給他借了10塊錢作路費,才來到了北京。走下火車時,他摸了摸身上,隻剩下7塊6毛錢。他竟大著膽子在北京西河沿的一家小客店住了下來。其時,他大姐沈嶽鑫和姐夫田真一正在北京。幾天後,沈從文打聽到他們的住處,立即找上門去。
“你怎麼到這裏來了?”姐夫關心地問他。
“我來尋找理想,想讀點書。”沈從文天真地答道。“可是我得告訴你,既為信仰而來,千萬不要讓信仰失去!因為除了它,你什麼也沒有!”姐夫誠懇地對沈從文說。
不久,大姐和姐夫雙雙離開北京回湘西去了,留給沈從文的,除了這番囑咐,隻有兩條棉被。此時,沈從文也已從西河沿的小客店搬到了酉西會館。會館的管事是他的遠房表哥,住這裏可以免交房租。他來京的目的是求學,於是報考了燕京大學二年製國文班,但因他僅有高小畢業的文化程度,甚至連新式的標點符號還不會用,結果考試時一問三不知,連兩塊錢的報名費都退還了他。進大學正式求學無門的沈從文,隻好開始了他艱難的自學,每天早上吃兩三個饅頭、一點泡鹹菜,或者與一起來京求學的同鄉好友滿叔遠分吃幾隻燒餅,就走出會館,一頭紮進京師圖書館看書。叔遠終於忍受不了,在來京的四個月後,獨自一人轉回湘西老家去了。隻有沈從文,為了信仰,仍然堅持了下來。
更糟的是,由於此時陳渠珍在湘西的地位發生了動搖,自己也陷入了困境,原先承諾給沈從文的經濟資助中斷了。其時,沈從文的大舅黃鏡銘雖然正在北京香山,幫助熊希齡搞香山慈幼院的基本建設,但因住在西郊香山,也沒有能力給這個孤身來京的外甥提供長期援助。經濟來源一斷,沈從文的生活完全陷入了困境。
1924年冬,沈從文於百般無奈之中,懷著一絲希望,寫信向幾位知名作家傾訴自己的處境,其中包括正受聘在北京大學擔任統計學講師的鬱達夫。11月13日,大雪紛飛,鬱達夫推開那間“窄而黴小齋”的房門,屋內沒有火爐。沈從文身穿兩件夾衣,用棉被裹著兩腿,坐在桌前,正用凍得紅腫的手提筆寫作。聽見門響,沈從文回過頭來。一位年約30的年輕人,身體瘦削,麵龐清臒,正眯縫著雙眼站在門邊。“請問,沈從文先生住在哪兒?”“我就是。”“哎呀,你就是沈從文?你原來這樣小。我是鬱達夫,我看過你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