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皇後看了一眼烏壓壓跪了一地的奴才們,嘴角帶了笑意,朝著江公公點點頭,示意他不必緊張,香琬注意到,可能是皇後平日裏太過嚴厲的緣故,因而她一出現,江公公早就嚇得冷汗連連,不住將自己的身子往回縮。
本來香琬還擔心皇後在外麵聽到江公公不肯將衣物給白蘭會生氣,此時看到皇後並沒有生氣的跡象,心裏暗暗鬆了一口氣。
“江公公,本宮宮裏的白蘭出來打雜不懂事,讓你看笑話了,白蘭,你行事不當,有失坤寧宮顏麵,去院子裏跪著吧,出來替本宮做事竟然如此口無遮攔,本宮就賞你二十嘴巴當教訓吧,記著,你自己來掌嘴,本宮在這屋裏要聽到聲音才算了事,去吧。”
江公公聽到這樣的處置,大感意外,忙恭敬地曲著身子,“皇後娘娘言重了,無妨,無妨的。”
白蘭委屈地垂了頭,想要求饒,已經被景春姑姑拉著去了院子外麵,大概低聲勸了幾句,過了一會,滿屋子的人就聽到了響亮的掌嘴聲,一下又一下,幾乎能想象得到,那樣大的力度甩在白白嫩嫩的臉蛋上,一定會留下青紫的痕跡,再驕縱,白蘭對皇後的話也隻能言聽計從。
皇後慢悠悠地踱到那衣服旁,俯下身看了看,“江公公,你們內務府的技藝真是越來越精湛了,娘娘們穿了這皮襖,一定能暖暖地過年,隻是方才本宮在外麵聽到你提起瓊貴人這幾天一味地喊著冷,皇上對瓊貴人青眼有加,本宮就更不忍心讓那樣嬌嫩的人兒凍著了,這樣,你們給本宮做襖子的心意本宮心領了,這件襖子,你就替本宮送去萬壽宮吧!”
“皇後娘娘仁慈,隻是這冬衣是皇上親自囑咐過給您製作的,送給瓊貴人,恐怕皇上會怪罪下來。”
“這件事,本宮自會去跟皇上講清楚,你隻管派人送去萬壽宮就是了。”說罷又轉頭看向景春,“宮人的衣服都拿齊全了嗎?領好了就跟本宮回去。”
景春忙著叫了小太監們抱了衣服往出走,“奴才們恭送皇後娘娘!”一疊聲的恭送聲中,香琬忙上前攙扶著皇後走了出來,偶然回頭,就看到跪著的眾人表情皆是十分詫異,大抵都覺得今日的皇後太不一樣了。
於是忍不住低頭抿嘴笑了起來,“你笑什麼?”
“奴婢是覺著皇後娘娘真是體恤宮人,隻是這襖子沒了,娘娘可怎麼過冬啊?”
皇後嘴角牽起一抹驕傲的笑,“你懂什麼?本宮阿瑪雖遠在科爾沁,但每年都會著人送最好的毛料給本宮,再加上皇額娘的賞賜,本宮比她們任何人都富裕,又何必爭這一時呢?”說罷,她高高揚起尖尖的下巴,目光沉穩地看著遠處,香琬倒覺得,這位皇後雖說性子驕縱了些,但卻別有一股後宮之主高高在上的風範。
如若皇後能早點想通這個道理,不總是和各宮主子們過不去,太後也就不至於那麼心煩了。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是和皇上並肩的人,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隨意地瞥了一眼低著頭走在自己身邊的人,“從前隻覺得你畏畏縮縮的,沒想到也是個慣會耍嘴皮的機靈鬼。”
香琬自然知道這是皇後在打趣自己,臉上的笑意更濃。
自從剝核桃事件之後,香琬感覺自己和皇後的距離在慢慢拉近,有時候自己大著膽子說一兩句話,皇後也會酌情接受,就像現在,她是皇後娘娘,自己是一介宮女,這樣走著,卻總覺得兩人之間多了一些相同點。
香琬伺候著皇後用了晚膳,一行人轉到裏間正坐著閑聊,香琬坐在下首的小凳子上為皇後剝著宮裏新進宮的砂糖橘,殿裏焚著女兒香,暖爐裏燃著紅羅炭,烘著新剝開的橘皮,清新的味道繚繞在幾人身上,暖意融融。
景春姑姑掀了簾子進來,“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身邊的蘇嬤嬤過來了,說是太後娘娘有東西送過來。”
香琬站起身退到一邊,蘇嬤嬤一邊躬身行禮,一邊叫人捧了兩件光滑油亮的狐皮上來,“江公公今下午到慈寧宮送冬衣,提起皇後娘娘將內務府製的襖子送給了萬壽宮的瓊貴人,太後娘娘又掛念著皇後娘娘沒有厚衣服,怕您凍著了,正愁著呢,可巧,皇上帶了青海那邊新貢的狐皮來孝順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就跟皇上要了這狐皮轉送給皇後娘娘,還說清皇後娘娘改天去內務府挑個自己喜歡的樣式,量了身形,讓內務府那邊趕著過年前做出來,江公公聽了,早忙著回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