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樣一問,寧貴妃忍不住冷笑出聲,“你一向聰穎過人,怎麼到了這件事上卻想不明白了?你想想看,太後娘娘做主,招了三位新人入宮來,皇上最先寵幸的是誰?葉嬪和嫻嬪的性子到底悶了點,你我懷著身孕,不能時時陪著皇上,近來最得意的是誰?”
這個問題本不用回答,毫無疑問是恬貴人。
“赫妃,受寵多年,眼下宮裏也惟有她曾養育過大阿哥,按理來說,已是很有地位,這人仗著自己強大的身世,她背後站著的可是力量不可小覷的筆什赫氏家族,從來不願容忍比她受寵的妃子,單看她曾有嫌疑害過本宮就可知一二,恬貴人,一個小小的漢人女子,竟也入了皇上的眼,她怎麼肯坐視不理?恪嬪又是她的左膀右臂,在這種時候,冒了極大的危險也要出手將恬貴人拉下水。”
香琬讚同地點了點頭,“如此一來,這件事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恬貴人苦心經營的形象就會轟然倒塌,說不定從此以後就會沉寂下去,而恪嬪,又能在赫妃的扶持下,再次毫發無損地回到皇上的身邊伺候。”說著她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她們之前和白蘭沆瀣一氣,她們中間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白蘭活著,對她們來說總是一種威脅,如若白蘭剛被皇上懲治,她們就對白蘭動手,這樣太打眼了點,等那件事過去了一段時間,眾人幾乎忘記了白蘭的存在,再去想法子讓白蘭自己去尋死,等白蘭死了,她們曾經對靜妃做過的事情,就再也不會有人能查清楚了。”
低頭聽香琬一層一層分析著,寧貴妃的眉頭擰得更緊,等聽到最後,已忍不住撫掌嘲諷起來:“這樣一來,既損了恬貴人在皇上和太後心目中新建立起來的形象,又除去了心頭的隱患,可謂是一箭雙雕,好劃算的計謀,真是讓本宮欽佩不已。”
寧貴妃說的很在理,在這深宮中,每個人在麵對每件事時都罩著一層疑雲,有些疑影傳到了皇上或者太後的耳朵裏,就有可能有人要遭到唾棄,因而有更多的人利用這些疑惑,在其中興風作浪,不擇手段達到自己的目的。
正如現在,恬貴人和恪嬪是去了靜和宮,還說了些不合時宜的閑話,算是間接害死了白蘭,但白蘭究竟是怎麼死的,誰也不能給出確切的答案。
因而也就不能重罰,唯一能明確的,就是白蘭死了。
“貴妃姐姐,恪嬪分明是赫妃的走狗,隨她們的心情到處咬傷或者咬死人,難道咱們就沒有辦法了嗎?嬪妾真怕,有一天,她們會害到你我的身上。”
“皇上不下懲治的聖旨,那就誰也沒有辦法,更何況,她們次次鋌而走險卻又僥幸脫險,這次她們也是料定了皇上心中已對白蘭厭惡到了極致,就算白蘭死了,皇上也不會有過激的反應,才敢借著恬貴人之手除了她們的眼中釘,本宮也說了,是借他人之手,而不是親自動手,那也就不是主犯。”
這樣細密的心思,香琬不相信是行事莽撞的恪嬪所能想出來的,一定是延禧宮的那位,懷著孩子,誰都要讓著她幾分,遇到大事,也要多聽她講幾句,她若在背後作怪,也能因為那顆隆起的孕肚而被掩蓋。
寧貴妃本就忌憚赫妃的隱晦手段,想著自己剛才的話過於危言聳聽,恐怕會打擾了她的清靜,輕輕握了她的手。
“嬪妾瞧著,貴妃姐姐生產的日子應該是一個月後,萬萬不要為這些瑣事傷了自己的身子,那白蘭本是戴罪之身,一朝淪為宮女,皇上又不願見她,在這宮裏人微言輕,日日苟活著,現在自己死了,姐姐交給皇上處置就是,您可一定要好好休息,這幾日嬪妾一有時間就會來陪著姐姐,順帶幫姐姐挑選了一些接生嬤嬤和乳娘,總不至於到了跟前手忙腳亂的。”
“昨個本宮已回了皇上,這些臨盆前的事情是該慢慢準備起來了,不過你也懷著孩子,更要多加注意才是,本宮身邊人手很足,你不必跑來跑去,雖然霍太醫跟本宮說你胎像很穩,但也不能大意了,這些小事交給下人們去做就是了。”
紀太醫同時照顧著三位娘娘的身孕,難免力不從心,皇上本準備再從太醫院挑選一位能幹的太醫來專門照顧香琬,香琬就想起紅羅的同鄉霍永慶來,那人不僅很念鄉鄰之情,景仁宮的宮人有個頭疼腦熱,他總願意提了藥箱來替那人看看,而且香琬自在赫妃那裏偶遇他之後,就覺得他很是機靈,善於隨機應變,因而就請皇上指定了霍永慶來料理香琬的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