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謹地低了頭,“那奴婢陪娘娘一塊前往。”
往日的延禧宮如何華貴無需贅述,遠遠地一路走來,延禧宮宮外的小路竟門可羅雀,其他的宮女、太監都被趕去其他宮裏做了雜活,就連厚重的大門,也是紅羅費了好大的勁才推開的。
時維六月,序屬盛夏,本應是花草最繁茂之時,延禧宮前院卻是花木凋零,惟有大片苦味掉的洋槐葉子洋洋灑灑了一地,也沒人去清掃。
琉璃和瑩兒正在殿外的屋簷下扇著扇子,照看著小爐子上的藥鍋,濃重刺鼻的中藥味道充斥了延禧宮的每個角落。
她倆見香琬來了,忙起身行了禮,瑩兒走到裏間去通報了一聲,就出來迎了香琬進去,“我們娘娘喝了藥,正醒著呢,請你移步裏麵。”
紅羅掀了簾子,香琬緩步走了進去,因為赫貴人生了病,不能著涼,縱然是夏季,屋內也緊閉著窗戶,寢殿就像是一座蒸籠,黑漆漆中點著黃豆般的燈,人驟然走進去,頓感渾身燥熱起來。
赫貴妃用的這頂帳子許久沒有更換,還是春天時的樣式,看起來厚重無比,皺了皺眉頭勉強坐下,紅羅忙找了扇子,立在一邊替香琬打著扇,以消解這屋裏的悶熱。
床上躺著的人麵色蠟黃,頭發胡亂地紮起來,穿著一身薑黃色刺繡寢衣,映襯得她巴掌大的臉沒有一絲血色,那寢衣大概還是她得病前做的,此時穿在身上顯得過大,反襯得赫貴人更消瘦,赫貴人一向以豐腴示人,數日不見,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費力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她,毫無血色地嘴唇勉強一笑,“你來了,本宮就知道,隻要本宮叫人去找你,你一定會來的。”她這是病糊塗了,不知道自己的位分早在香琬之下,說話還是這樣毫無遮攔。
香琬從不在乎這些虛禮,更不想和一個纏綿病榻的病人計較這麼多。
“你再三求了貴妃娘娘要本宮來看你,貴妃娘娘忙著新後的事情,本宮倒不忙,就來瞧一瞧你,不想你竟病得這樣厲害。”
“你自然會來,靜妃做皇後時最得意的事情就是壓製本宮,你是她的侍女,自然主仆同心,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得知本宮生病,皇上隻派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太醫來看了看,連藥方也不用心擬,大概想著讓本宮掛住命就能敷衍過去,本宮變成這樣,你一定會來,來看本宮的笑話,你和靜妃是一樣的人。”
她急急地說著這一長串話,因為太過用力,猛烈地咳嗽起來。
香琬掏出帕子掩了嘴鼻,以遮住這房間裏嗆人的味道,久久才出聲勸道:“你的延禧宮本是皇上命令禁止不許閑雜人等踏足之地,貴妃娘娘派本宮來看看你,是顧念你與她共同侍奉聖上多年,多少有情誼在,這才叫本宮來囑咐你好好養病,這樣多思多慮,恐怕隻會讓你的病情加重。”
狠狠地瞪她一眼,“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聽的話,本宮就會受你蒙騙,寧貴妃不來這裏,是她覺得延禧宮是不祥之地,唯恐玷汙了她的尊貴,你們在背後陷害本宮,本宮傻傻進了圈套還渾然不知,說什麼養好病的鬼話,整日整日喝著這烏黑的藥,身子早被掏空了,怎麼可能好起來?”
她已病到這個境地,還是如此執迷不悟,斜睨她一眼,“赫貴人,本宮來這裏,是奉貴妃之命前來,並非是來看你笑話,況且你嘴裏所說的圈套陷害,本宮和貴妃娘娘都沒有做過,你今日淪落到如此境地,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是因果報應,怨不得別人。”
“你真以為在這宮裏有人的雙手能是幹幹淨淨的嗎?你現下是皇上的新寵,自然不必掏空心思想法子,但你記著本宮的話,往後,等皇上看膩煩了你,不再去你宮裏,到時你不得已,沒有辦法也會用一些手段的,所以你不用站得這麼高來訓斥本宮,本宮自認為並沒有做錯什麼。”
“再等不到皇上,這延禧宮再冷清,你也不該害死靜妃娘娘,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況且她還是太後娘娘的親侄女,從前的皇後,明日就是新後登位了,太後娘娘看著新後,難保心裏不會想起她先前枉死的侄女,你以為太後娘娘會饒過你!”
“本宮沒有害死她,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