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靜妃被褫奪皇後之位後,任由前院的牡丹開得豔麗,再也無人去采摘,此時眾人看著那盤子裏盛著的豔麗鮮花,皆是皆挺直了腰板,大氣不出,偌大的宮殿襯得這個小宮女脆生生的嗓音格外突出。
按著位分,理應由寧貴妃來為皇後簪花,不想皇後卻含笑看著靜靜坐在座位上的香琬,那意思再明白不過,無非就是示意她主動走上前為自己簪花。
皇後和妃嬪,本就地位懸殊,況且香琬曾親自允諾過太後會盡心扶持,今日又是封後的第一次請安,更不能拂了她的意思。
款款起身,仔細從盤子中找了一朵大紅色的牡丹捧在手上,行至皇後的跟前,微微屈膝:“臣妾服侍皇後娘娘簪花。”
滿意地看她一眼,這才低下頭,任由香琬小心翼翼地將那牡丹別在她的鬢間,“有勞嘉妃了。”
一時摸不透她的心思,在皇後的眼皮子底下,也隻能收起恍惚的心思,含了得體大方的微笑,“臣妾服侍皇後是分內之事。”
待她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皇後輕輕擊掌,又見幾個小宮女捧了盤子走上來。
“本宮新入主坤寧宮,諸位姐妹待本宮很是恭敬,昨日冊封大典,宮裏宮外送來了許多賀禮,本宮想著獨自一人享用也是無趣,特意從中挑選了一些上好的禮品,來分贈給各位。”
聞此言,眾位妃嬪皆起身謝道:“臣妾多謝皇後娘娘恩賞!”
“寧貴妃,你操持六宮辛苦,又育有二阿哥,你在這宮裏最是勞苦功高,這枝紅翡滴珠孔雀開屏金步搖權當本宮送你的一點小心意。”示意景春將禮物親自送到寧貴妃的手裏,皇後又轉首對香琬說道:“嘉妃雖然年輕,舉手投足很是得體,你的模樣又好,宮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本宮特意為你找了這枚匠心獨運的垂珠明月釵,很襯你的膚色,就送給你賞玩吧。”
雙手接過錦盒,交由身後的紅羅小心翼翼地收起來,“臣妾多謝皇後娘娘,這枚珠釵做工精致,臣妾很是喜歡。”
“嘉妃不必如此客氣,都是一些小玩意,不值一提。”皇後示意她坐下,又叫景春按著位分將準備好的禮物依次分發給在座的每個人,就連位分最末的恬貴人也得到了皇後的嘉賞,凝重的氣氛瞬時柔和起來。
“本宮做事賞罰分明,如若各位能與本宮同心同德,那必然是有好大家分,但若是誰想跳出規矩翻騰出什麼浪花來,給皇家抹黑,讓皇額娘和皇上心裏不舒服了,那本宮一定嚴懲不貸!”
看皇後一改之前寬和的表情,語氣裏帶了不明就裏的淩厲,眾人自然不敢怠慢,忙又齊刷刷地說道:“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從坤寧宮出來之後,香琬不自覺舒了一口氣,現今中宮皇後一張一弛,拿捏有度,雖然性子還是從前那樣柔柔的,但頗有後宮主子的風範,經過了今天這一遭,誰想做什麼事情,自己心裏也要掂量一番了。
派去前往延禧宮給赫貴人瞧病的霍永慶回來稟報說赫貴人染上了嚴重的肝病,已然病入膏肓,現下隻能用大劑量的藥吊著,勉強延續生命。
香琬聽了,深知這件事不能獨斷,因而來到慈寧宮,恰巧皇後也在,於是將寧貴妃派她前往延禧宮探視赫貴人以及赫貴人得病的事情一並稟告於太後。
正在與皇後下棋的太後聞言,手中的黑玉棋子舉棋不定,眉頭緊緊攢到一處,轉頭瞄了香琬一眼,“肝病?這可不是什麼好病,弄不好還會傳染給別人,赫貴人身子還算是硬朗,怎麼關了幾天就染上這種病來?”
“赫貴人哪裏是身體上的病,主要還是心力交瘁,要思慮的事情過多,這才積鬱成疾,積年累月就熬成了大病。”皇後仔細端詳著棋盤上的棋子走向,漫不經心地說道。
“聽說是身子一早就不舒服,太醫院派去的新人手沒有用心給她醫治,這才熬成了大病。”
“哀家是聽說太醫院新進來幾個太醫,但都是從全國各地挑選的醫術精良之人,經過層層選拔才進來的,怎麼會不用心醫治?肯定是她自己耍性子不配合治療,自己害了自己。”
太後對赫貴人一直有偏見,這時候人又病到這個地步,連最基本的敷衍也不肯了,自然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香琬不敢反駁,隻能嘴裏說著:“太後娘娘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