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你覺得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聽到太後問她,皇後放下棋子,站起身,理了理裙擺,思量了一番,才斟酌著說出她的想法:“赫貴人得了這麼嚴重的病,就算是上好的藥房用著,估計也撐不了多久,兒臣覺著延禧宮是大宮,風水很好,赫貴人身份低微,死在裏麵很不吉利,這讓後來入住的妃嬪如何安心住下?不如將她連同身邊的侍女挪去冷宮,自然,她是皇家妃嬪,不能完全棄之不管,還是派太醫前去診治,一應的吃食供應不缺,再者遠離了喧鬧的人群,更利於她養病。”
冷宮是曆朝曆代用來安置失寵妃子、皇子的地方,居無定所,往往是宮中最為偏僻、荒涼的地方,皇後的意思,赫貴人能不能活不下來全看她自己的造化。
如此看來,皇後不是不知道赫貴人從前對靜妃做的那些事情,又或者太後已經提前告知了她。
赫貴人還曾自作聰明地要與皇後聯手打敗寧貴妃,而皇後一言不發就是為了等赫貴人失寵之後,再將她徹底趕出皇上的視野範圍。
攥緊了帕子坐在座位上,上首的太後和皇後相對而坐,距離很是親近,看著她們兩人沐浴在晨光下的臉,隻覺得皇後並非如初入宮那樣的憨厚樸實,相反很有自己的想法,屬於那種暗中觀察,在有了足夠的把握,猛然出擊的人。
怪不得,太後要借著她有孕,將她一力推上皇後寶座。
“你想得很周全,像赫貴人這樣品行的人,確實不適合再居住在嬪妃大宮之中,那就依你所言,挪去冷宮。”太後說著,手中的那枚棋子終於定定地落在棋盤之上,引來皇後的嘖嘖稱讚,“皇額娘的這步棋下得極好,殺了兒臣一個措手不及。”
看皇後在苦思冥想著走下一步棋,太後轉頭繼續對香琬吩咐:“哀家倒還想起一件事來,葉嬪從前不是最喜歡跟在赫貴人身邊伺候嗎?現在她位居赫貴人之上,赫貴人又病得這樣重,葉嬪本就應當關心下屬,這樣,你去安排,就說哀家命她跟去冷宮照顧赫貴人,沒有別的事情,就別出來了。”
不想太後還將葉嬪意圖暗害嫻妃的事情放在心上,之前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在赫貴人這件事連帶著懲處了犯事的葉嬪,心頭再震驚,臉上也不敢露出來,“臣妾謹遵太後娘娘懿旨。”
“皇額娘聖明,如此安排甚好。”
淡然一笑,“葉嬪野心太大,哀家和皇帝都滿足不了她的那些願望,就送她去冷宮涼一涼,權當靜心思過了,你看恪妃從前被禁足了一次,就徹底轉了性子,哀家見不得宮裏被赫貴人和葉嬪這些人搞得雞飛狗跳的,清清靜靜的,皇帝心情也能好些。”
“兒臣一定用心管理好後宮,不讓皇額娘費心費神。”
欣慰地看一眼穿著嶄新衣裙的新後,“好,哀家就等著享你的清福呢!”
蘇嬤嬤端了新泡的茶水上來,香琬捧了茶盞在手裏,低頭慢悠悠地抿著茶水,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太後說話時的目光始終投注在皇後身上,似乎她在這裏就是透明的,又一時半會插不上一兩句話,香琬隻覺得自己待在這裏很是多餘。
來慣了的慈寧宮,到頭來隻是皇後一人的娘家。
黯然,自己始終是外人。
尷尬地坐了一會,不忍再打擾她們兩人下棋,勉強撐起滿滿的笑容,對著二人行禮,“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興致正濃,且觀棋者不語,臣妾在這裏實在是叨擾,臣妾這就去安排赫貴人挪宮的事情,先告退了。”
“嘉妃說笑了,你也是有要事要稟告,如此,你就先去安排吧。”太後慈和地對著她揮了揮手。
“臣妾先告退。”
從慈寧宮出來的時候,禦膳房正捧了一盞紅棗燕窩簾子湯往殿裏走去,那是用來給懷著身孕的皇後補身子的,皇後是頭胎,皇上每天忙於政事,太後倒對皇後的胎兒上心得很,但凡皇後沒事,都會被宣到慈寧宮,太後親眼看著她喝下去才安心。
看得出香琬的失落,紅羅輕柔地勸道:“娘娘,奴婢眼拙,但也知道您在想什麼,說實話,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出自一家,自然要親密些,娘娘不必吃心,太後娘娘善於調度人手,從前和您是親近些,但那也是利益所驅,隻有和皇後娘娘,才是真真的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