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貴妃柔聲細語,說得一臉真誠,可落在香琬的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欠了欠身子,“皇貴妃娘娘言重了,當年之事,隻是臣妾的舉手之勞,無需娘娘掛懷。”
似乎並未看出她的敬而遠之,皇貴妃挺著大肚子又向她靠近了一步,再次親熱地挽住她,“早就聽聞嘉貴妃一向是菩薩心腸,很是樂意幫扶她人一把,那次進宮,你對本宮的照顧,對本宮來說是彌足珍貴的,你瞧這迎春花開得多好,你陪本宮走走吧。”
不經意一瞥,皇上聽到她們兩人有話要說,有意落了她們三四步,此時恰好與怡妃走到了一處,緊隨他們後麵的是葉妃,一看到怡妃笑吟吟地挽了皇上,早氣得臉色鐵青。
怡妃年輕貌美,性子不像葉妃那樣莽撞,任何時候說起話來都是柔柔的,皇上自然喜歡她多一點。
對於後麵的情景隻作不見,心裏深知皇貴妃的為人絕不像她那和煦的笑容一樣向善,隻是在這宮中行走多年,為了生存,無論是誰,都得在人前戴一副虛假的麵具,以免撕破了臉,留不得後路。
“皇貴妃娘娘盛情邀請,臣妾恭敬不如從命。”盡管身子還是感覺乏乏的,但香琬一時半刻也不敢表現出來,隻能勉強帶了笑,陪著她走這一段繁花似錦的小路。
於是在後麵跟著的人看來,皇貴妃與嘉貴妃攜手出遊,此情此景十分和諧溫馨。
“自本宮入宮以來,嘉貴妃似乎很少來承乾宮走動,如若不是本宮今日親自邀請,恐怕你也不會前來,本宮與你都是漢人妃嬪,以後要多多來往才是。”
“多謝娘娘美意,臣妾協理六宮,整日事務纏身,又有玄燁、柔儀要照顧,難免分不出心來走門串戶,等得空了,臣妾會去娘娘的承乾宮坐坐。”
抬手撫了撫耳朵上的璀璨耳墜,皇貴妃的目光在香琬的臉上打了一個彎,許久才慢慢收回來,“本宮知道,在本宮進宮之前,你是這宮裏最受寵的妃子,且盛寵不衰,本宮來到皇上身邊,皇上顧念本宮身子孱弱,去本宮那裏多了些,嘉貴妃不會為此吃心而和本宮疏遠了吧?”
這話語氣雖然綿軟,卻明顯帶了挑釁的意味在裏麵,想想皇上就在她們後麵,她這時候聊這種話題有何用意,腦子裏迅速地思索著,嘴上不敢怠慢了半分,“皇貴妃娘娘身份尊貴,是咱們大清朝第一位皇貴妃,臣妾怎麼敢與您爭風吃醋?無非是景仁宮裏那些雜七雜八的小事,綁縛住了臣妾。”
春季時節,禦花園裏率先盛開的是成片成片的迎春花,金燦燦的一大片,遠遠望去,十分壯觀。
一行人興致勃勃地往前走,正巧不遠處有小宮女在放五彩繽紛的風箏,想要趕過去看看,皇貴妃腳下的步子急了些,拽著香琬快步行走。
“說到底,嘉貴妃在後宮浸潤多年,本宮位分再高,也是初來乍到,有些事情,處理得不妥當,還請嘉貴妃多多包涵。”她的多多包涵四個字說得尤其響亮,驚得香琬滿臉肅穆,抬起眸子狐疑地看著她,不知她為何要在這種時候說起這些話來。
心裏再納悶,麵上也不能表現出來,“皇貴妃娘娘無需跟臣妾這樣客氣,臣妾……”她的話還未說完,不知為何,她手裏扶著的皇貴妃身子已經重重向前傾倒下去。
她們腳下走著的是一處台階,皇貴妃又走得急,這樣驟然跌倒,等摔落在地,肚子裏的孩子必然保不住。
更有甚者,香琬一直與她牽手前行,皇貴妃突然自己跌倒,連帶著香琬也向前倒去,從背後看起來,就像是香琬在推她!
怪不得她今日執意要喊了香琬來看花,原來是為了這一遭!
眼看著皇貴妃馬上摔落在地,皇上和寧貴妃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如若等她落了地,那香琬可就無論如何也洗不清了。
來不及了。
一個大膽的念頭從腦海中橫衝出來,香琬一隻手不顧一切地護了小腹,另一隻手使勁拽住皇貴妃,不讓她掉下去,皇上一個箭步衝上來,攔腰抱住皇貴妃,看她穩穩地跌進了皇上的懷裏,香琬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