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名分,卻又暗地裏緊緊依附著皇額娘,要她舉薦你登上貴妃之位,嘉貴妃,朕發現朕真的看不清你,朕不敢相信,朕唯一看重的妃嬪竟也是這樣的人,朕不是不想來看你,就是近鄉情怯,害怕看到你真實的樣子。”
終於支撐著桌麵站起來,香琬冷然一笑,“所以皇上日日陪著皇貴妃娘娘,將臣妾放在這景仁宮裏,對臣妾不聞不問嗎?”
“芙兒和你不一樣,朕與她,已錯過一次,不願再錯過,她在這宮中無依無靠,能依賴的人隻有朕而已,朕曾經以為,你也是如此,不想你背著朕,勾連了那麼多人與你一道,排擠其他妃嬪,連寧貴妃也不放過,最近朕聽說你又跟著皇後一起喊皇額娘,可見朕介意的,你卻不以為意,起因皆都是你那不知滿足的心,嘉貴妃,你讓朕覺得可怕。”
早就知道,香琬靠太後越近,越是讓皇上誤會。
“皇上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告訴臣妾,皇貴妃娘娘如何得您歡心的嗎?那麼臣妾覺得,皇上大不必如此,皇上獨寵皇貴妃娘娘,臣妾們已有目共睹,況且這裏是景仁宮,臣妾不願再聽皇上提起皇貴妃。”
不可理喻地看一眼渾身顫抖的香琬,皇上的語氣冷得仿佛跌入了地窖之中,“朕知道你不喜芙兒,但不想是這樣善妒,和你的舊主有何不同?朕今日真是來錯了。”
皇上提一句“舊主”,“刺啦”一聲撕開了他們兩人之間往日的傷疤。
當年,如果不是皇上對靜妃有偏見,不分青紅皂白地認定是靜妃害了大阿哥,那麼靜妃就不會枉死,凝煙也不會跟著葬身火海。
清澈的眸子裏再次蒙上了霧水,失望、絕望讓香琬失去了理智,她沙啞著嗓子喊道:“皇上說得對,臣妾與靜妃娘娘沒有什麼不同,皇上今日對臣妾,一如皇上當年對靜妃娘娘那樣絕情,皇上覺得您看錯了人,臣妾倒覺得這麼多年的癡心都付諸流水了!”
“你說什麼?”皇上捏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瞪著渾身豎起刺的香琬。
“皇上既然覺得臣妾有失婦德,來到景仁宮讓您不高興,皇上以後大可隻去承乾宮皇貴妃娘娘那裏,沒有必要來這裏看臣妾哭喪著一張臉,臣妾肚中的孩子隻是臣妾的孩子,與皇上無關。”
冷笑著撫掌叫好,皇上的話似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字一句擊打在香琬的心上,“嘉貴妃說得好,正如你所說,朕與你無情無意,那也不必再來這景仁宮。”
多少年了,他是九五之尊,從來是轉身就走。
這次轉身,卻是萬箭穿心。
指甲狠狠地嵌入手掌心,一絲絲痛意讓香琬清醒地知道這不是夢境,嘴角的肌肉止不住抽搐著,緩緩屈膝行禮:“臣妾恭送皇上!”
皇上氣呼呼地出了門,正與從外麵走進來的玄燁、柔儀撞了個滿懷。
“皇阿瑪!太好了,皇阿瑪來看兒臣了!兒臣要皇阿瑪……”玄燁興奮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景仁宮,不知為何又戛然而止。
收起了眼淚,香琬站起身,想要走到院子裏將玄燁拽回來,卻在下一秒聽到玄燁摔倒在地哇哇大哭的聲音。
“弟弟!弟弟!””
“三阿哥?三阿哥!柔儀和潤芝焦急的聲音雜亂地落入香琬的耳朵裏,不知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香琬三步並作兩步,隻見玄燁小小的身子倒在台階下,兩隻手捂著嘴巴,幾道噴湧而出的鮮血如小蛇蜿蜒在他白嫩的小手上。
再看院子裏,早沒有了皇上的身影。
“額娘,皇阿瑪剛才好凶,他大力推開了弟弟,弟弟這才磕到了牙齒!”柔儀勉強保持著清醒的頭腦,有條不紊地告訴香琬發生了什麼。
紅羅和繡珠聞聲趕來,看到玄燁這副樣子,都嚇壞了,小純子還算機靈,趕著跑去太醫院找霍永慶。
“額娘,額娘,痛!”玄燁哭喊著,香琬將他摟入懷裏,嚐試著掰開他的手,仔細看了看,玄燁的兩顆牙齒被震得從中間裂開,另一半混著血被吐了出來。
可想而知,方才玄燁看到皇上何許激動,奔入他懷裏時用了多大的勁兒,而皇上推開他的時候,又用了多大的力氣!
所謂虎毒不食子。
他再生氣,再絕情,怎麼對玄燁下得去手,玄燁是他的兒子啊!
心疼地看著玄燁被摔得這樣慘,香琬對皇上,徹底由怨轉為了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