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的拳頭緊緊捏成一團,說出的話撕心裂肺,“繡珠,你看到了嗎?本宮這些年,愛錯人了。”
“小姐,小姐不要傷心,奴婢求您了,您腹中的胎兒禁不起您這樣傷心啊!”
自然知道她這是痛到極處了,繡珠哭喊著哀求她,卻不知怎麼安慰她,隻能陪著她淚流滿麵。
嘲諷自己似的地笑笑,香琬低頭撫著肚子。
孩子,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出生以後,即將要麵對的皇阿瑪,他不愛你的額娘,甚至不疼惜你的哥哥,這樣的皇阿瑪,你也會失望的吧。
腹中的胎兒似乎感受到了額娘的傷心,動了動小胳膊小腿,試圖安慰香琬。
無奈動作太大,痛得香琬幾乎不能呼吸,頭暈目眩,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外麵日頭正毒,繡珠低低在耳邊說著:“小姐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到了,前麵就是景仁宮,您再走幾步,倚著奴婢再走幾步。”
可是,她真的走不動了。
堅持了這麼久,天知道,她有多累。
“小姐!”繡珠大喊著,卻看到香琬不可遏製地直直向後倒去。
再度醒來,已是三天後的傍晚。
景仁宮的寢殿裏寂寥無聲,香琬睜開眼,很意外的,紅羅她們都不在,隻有皇上趴在床沿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自己的手還被他的大手包裹著。
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不小心驚醒了皇上。
看到她醒了過來,皇上一臉驚喜,“香琬,你醒了?昨日朕替芙兒叫了人,就急著走出來找你,想要與你一起去瞧瞧玄燁,不想你暈倒在了承乾宮門口,朕真怕你出事,忙抱了你回來,這一覺,你睡了好久。”
這樣溫柔的一聲呼喚,讓香琬恍如隔世,眼淚噴湧而出。
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喊過她了?
皇上嘴中的嘉貴妃是尊貴,可那樣的稱謂卻又是冰冷的,絲毫沒有溫度的。
“說什麼拜別不拜別的傻話?你是朕親封的嘉貴妃,沒有朕的允許,你能去哪裏?”
當時說這話是氣急了,哪裏又是真心的?
“臣妾言行不當,還請皇上原諒臣妾。”
“香琬,朕暗地裏為著你,生氣過許多次,總覺得你辜負了朕對你的一片真心,可是每每看到你在朕麵前哭,尤其是看到你暈倒在地,朕就心疼不已,霍永慶給你紮了好幾針,他愁眉苦臉,心事重重,皆因你一直昏迷不醒,朕真的害怕,你會和孩子一起離開朕,朕才驚覺,朕對你惱不起來,以後不要再跟朕置氣了,從前的事情,朕不願再計較,朕隻希望你好好的,朕與你,還和從前一樣,好嗎?”
難過地將頭別到裏邊,皇上對她的誤解一層又一層,其中有多少人推波助瀾,曾經一度讓她對她與皇上的感情無望,可不想,自己挺著大肚子驟然暈倒,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之後,卻換來了皇上對那些流言蜚語的渙然冰釋。
她真的不知是該驚還是該喜。
或許真的是惟有麵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破鏡重圓是難得,豈不知還有那不能彌合的裂痕。
麵對皇上失而複得的柔情,香琬一時不知該怎樣回應,隻能躲閃著他炙熱的目光,“臣妾哭,是因為臣妾心裏苦,皇上早就看不到臣妾心裏苦。”
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怪朕隻顧著自己失望,被憤怒蒙蔽了雙眼,往後朕還會和從前一樣,玄燁已被送出了宮,朕不想你再有事。”
咬著嘴唇,香琬顫抖著問道:“皇上,玄燁呢?他已經被送出宮去了嗎?臣妾還沒看他一眼,臣妾的玄燁!”
在這一刻,她痛心疾首,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一向身體強健的自己會變得這樣脆弱,連玄燁的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
心痛地點頭,“送玄燁出宮也是皇額娘的意思,雖然萬般不舍,但還是要朕送玄燁出宮去,昨天就送了他出去,朕親自送他出宮的,你說的,畢竟他是朕的兒子,朕得看著他走,再盼著他回來。”
“玄燁會死嗎?會死嗎?皇上,玄燁病得那樣重,他會死的,對不對?”
憐惜地握住她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你放心,霍永慶自請出宮去照顧玄燁,有他在,玄燁一定會扛過去的,就連福全也跟著去了,還有花束的女兒,也哭著要陪玄燁前去,有他們陪著,玄燁一定有勇氣活下去。”
“靜羽?”
就在香琬追問間,剛剛生下佟國維第一個兒子的花束端了一碗藥走進來,輕聲勸道:“皇上,您已經在這裏陪了娘娘兩天兩夜,甚是辛苦,接下來就讓奴婢照顧娘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