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沒有皇貴妃,沒有後來的事情,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隻不過,眼下並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香琬忙收斂了心思,含淚說道:“姐姐,福全是個好孩子,玄燁能有這樣的哥哥,是他的福氣,從始至終,是這兩個孩子,將姐姐與我緊緊地黏合在一起,我本以為姐姐會與我生分一輩子,卻不想姐姐為了玄燁,竟然肯舍得福全跟了他去,妹妹在此謝過姐姐。”
“福全這孩子從小就性子敦厚,本宮一直以為他最聽本宮的話,不想在這件事上,也漸漸展露出倔強的性子來,正是他一味地堅持要陪玄燁,才讓本宮清醒地認識到,他們是親兄弟,不分彼此的親兄弟,本宮不該因為個人感情而限製福全,他要去便去吧,玄燁病得那樣厲害,本宮看著也心疼。”
寧貴妃邊說邊掏出帕子按壓著眼角,雲珠端了茶水和點心進來,見此情景,也跟著抹起眼淚來,又怕打擾了她們說話,悄悄轉去了外間。
“本宮與皇上送玄燁他們出宮,玄燁還燒得迷迷糊糊的,天花這病傳染得厲害,皇上要抱他,被蘇公公死命拉住了,隻能隔得遠遠的揮了揮手,不過霍永慶一直為你和本宮調理身子,對疑難雜症也有研究,說不定會治好玄燁的天花之症。”
原來玄燁出宮時病情已經那樣嚴重了,其中具體的情況,皇上從來就沒在她麵前提起過,大概是害怕她又為此傷心過度,此時聽到寧貴妃提起,自然心裏更是難受,隻能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姐姐說的是,玄燁和福全會平安歸來的,臣妾和腹中的孩兒,等著這一天。”
盡管說到這會兒,她與寧貴妃的關係已緩和了不少,但藏在心底已久的許多疑惑,香琬還是不得不問出口。
“我記得,姐姐從前與皇貴妃來往甚少,怎麼會突然聯起手來?竟然還將福全送去她身邊?姐姐心裏是怎麼想的?”
不想她會問得這樣直白,寧貴妃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那一日,她突然造訪鍾粹宮,告訴本宮她不忍心看福全這樣受皇上的冷落,要幫本宮和福全贏得皇上的重視,本宮的這身子,你也是知道,此生再不能得到皇上的垂憐,唯一能寄托希望的,也就隻有福全了,本宮……”
“姐姐這是糊塗了!皇貴妃那時也懷著孩子,是男是女還說不準,她能許諾給姐姐什麼?以自己皇貴妃的位分扶持福全登上太子之位?”
香琬早已不是從前在寧貴妃麵前唯唯諾諾的嘉嬪,經過這一係列的事情,她的內心早已變得強大,此時的她氣場極其強大,一語說穿寧貴妃的心事,且這話極其大逆不道,驚得寧貴妃攥緊了帕子,額頭上不斷滲出汗水來。
“她……她說她感覺自己身子太過虛弱,腹中的胎兒可能保不住,而且如果是女兒的話,按著她的情況來說,不可能再有精力懷上第二個孩子,那樣的話,她會認福全為養子,日日接了福全前去承乾宮,再精心撫育他長大成人,本宮一時鬼迷心竅,竟信了她的話。”
嘴角牽起一抹冷笑來,“可是,姐姐也看到了,她雖病歪歪的,但也平平安安生下了四阿哥,皇上愛屋及烏,現在還沒給四阿哥起名字,估計正在絞盡腦汁拚湊最好的字眼呢,而咱們的福全,就如皮球般,被踢回了您身邊。”
“本宮萬萬沒想到,她竟是那過河拆橋之人,一生下四阿哥,就看不得福全在跟前,連夜送了回來,本宮這一招,實在是敗筆中的敗筆。”
“姐姐有在皇上麵前說過我與皇額娘的事情嗎?”
“沒有,皇貴妃隻交代本宮向皇上告發你不計一切爭搶皇恩,宮中妃嬪怨言頗多的事情,其他的,本宮不肯多說,畢竟,太後娘娘對本宮多加照拂,沒有太後娘娘,也就不會有本宮的福全,本宮不敢給她潑髒水。”
聽她這樣說,心裏略感安慰,“姐姐能這樣,妹妹已經滿足了。”
“香琬,你剛被封為嘉嬪那會,本宮想著與你姐妹情深,皇上獨寵你,本宮強迫自己不許嫉妒你,可是你知道嗎?這鍾粹宮夜夜冷得跟冰窖一樣,是那種再好的炭也烘不暖的冷,就在本宮浸淫於這種長年累月的深宮寂寞中之時,卻是皇上陪著你,景仁宮四季如春,無非是因為皇上經常前往的緣故,本宮一直盡力偽裝這種深藏在心底的嫉妒,直到皇貴妃的一句話,徹底點燃了這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