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景仁宮,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改邪歸正,你就不會將那件事捅出去,我天真地以為你會放我一馬,在那之後,我夾起尾巴做人,你卻數次暗中慫恿太後娘娘,最終將我挪去冷宮,陪著那赫貴人直到病死,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嗎?看著一個垂死掙紮的人,黑暗、冰冷、饑寒交迫,每天都是絕望,你的三阿哥活不下來,都是因為我與赫貴人在冷宮裏,天天詛咒你與三阿哥的緣故!”
她原本就腫著臉,此時說到恨處,竟生生將下唇咬出鮮血來,沾到牙齒上,她的麵目已經接近扭曲,看著很是觸目驚心。
“等我好不容易出了冷宮,皇上要帶我去南遊了,可是誰想,我們一行人跟著聖駕往南走,不僅沒有得到皇上的臨幸,反而要眼睜睜地看著皇上與你成雙入對!你一味在皇上帳子裏撒嬌賣癡,可有考慮過我們其他人的感受?等到我們幾人好不容易鬥倒了你,讓皇上冷落了你,全賴皇貴妃娘娘仁慈,安排了我去侍寢,那是我和皇上難得的獨處時光啊,可是皇上半夜竟然還是喊著你佟香琬的名字!”
香琬聽她嘶吼出最後一句話,麵上卻是驚呆了。
她隻知道皇上因為寧貴妃的話,因為皇貴妃從中作梗,與她置氣的那段時間早就厭棄了她,卻不想皇上竟會在召了葉妃去侍寢之時,睡夢之中喊了香琬的名字。
香琬一直以為皇上會自那以後討厭透了她,不想再見她,不曾想,他雖不在景仁宮,也不許香琬前去養心殿侍寢,卻會和香琬一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彼此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皇上他,也一定會時時想起他們成年累月裏那些快樂的時光吧。
沒來由的,香琬心裏感到一陣陣溫暖。
看她愣住了,葉妃的臉上現出痛快的笑意來。
“皇上長久地不去景仁宮,我們都以為皇上真的不喜歡你了,我們幾乎要放鬆對你的警惕了,可就是因為皇上連睡著了也要想著你,當我將這件事說給皇貴妃娘娘聽時,皇貴妃娘娘才恍然大悟,皇上根本就沒有真正地厭棄你,或許來日還會再度寵愛你,我們苦心經營了這麼久,怎麼會甘心就這樣功虧一簣?因而三阿哥才會染上天花,是你自己害了你的兒子,你心裏一定很痛苦很難過吧?看到你難過,我這心裏就舒服。”
她這是嫉妒香琬受寵到瘋癲的程度了。
香琬竭力忍住顫抖,“葉妃,果然是你,果然是你與皇貴妃沆瀣一氣,本宮量你一人也不會有這樣大的狗膽,膽敢殘害玄燁,你無兒無女,在宮中並無地位可言,怎麼敢毒害皇子?她皇貴妃位分僅在皇後娘娘之下不說,還育有四阿哥,誰也動不了她,倒是你,釀下這樁大禍,皇上和皇額娘不會饒了你。”
“忘了告訴葉妃娘娘,三阿哥並沒有死,皇上和太後娘娘都加派了太醫前往照看,目前已脫離了生命危險,不日就會可回宮。”紅羅在一旁補充道。
說起子嗣,又聽聞玄燁並沒有如她的願而病死,葉妃臉上的笑更是多了幾分頹敗,“是啊,皇貴妃娘娘育有四阿哥,她位高權重,你雖受寵多年,但到頭來,竟也沒有她位分高貴,皇後娘娘又是不管事的,她許諾過我的,隻要我幫她讓三阿哥染上不治之症,她就會多加說服皇上,召我前往養心殿侍寢,她說了,侍寢的次數多了,自然可以有那份福氣,為皇上生下一兒半女的。”
眼前的葉妃儼然和寧貴妃一樣,傻傻地以為皇貴妃給她們的承諾,隻要她們幫著她做事,她就一定會實現諾言。
不過這也不怪她們,畢竟皇貴妃進宮連寵八日,皇上對她說的話言聽計從,甚至在有了她之後就冷落了香琬,她受寵的繁盛景況是宮裏之人有目共睹的。
隻消她在皇上耳邊柔柔地說上一兩句話,皇上就會召了葉妃前去侍寢,葉妃沒有理由質疑皇貴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不過皇貴妃表麵看起來性子柔弱,實則十分有心機,葉妃投靠她就罷了,又巴巴地趕著為她做事,果然是病急亂投醫了,皇貴妃許諾她的那些話,都是做不得數的。
果然,葉妃的表情因為她接下來的話而由先前的一臉憧憬轉為了憎惡。
“皇貴妃娘娘說的,我都做了,等我去找她兌現諾言的時候,她卻說皇上應該多陪陪四阿哥,近來皇上還沒為四阿哥取名字,她不能幫我安排侍寢的事情了,救命稻草就這樣打了水漂,我不敢與她翻臉,隻能與她愈加親近,沒想到,她竟然懶於應付我,每每去請安,總是在裏間睡覺,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