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顏葵停下腳步的時候,抬頭看到“協律師事務所”的招牌。她給安小山打電話,邀請見麵,安小山以明日要開庭為由委婉拒絕。
安小山的律師生涯雖沒有想象中一帆風順,案源還是頗為穩定,這與他願意低頭,甘願吃苦,果斷執著的性格有關。
他牢記自己還是實習律師時一位培訓老師對他的教誨,“律師工作吃苦受累,表麵風光憔悴,西裝革履貌似高貴,其實生活極其瑣碎,經常加班吃苦受累,馬不停蹄終日疲憊,日不能息夜不能寐,法官一喊立即到位,點頭哈腰就差下跪,為了勝訴被迫句兌,陪酒陪賭體格消退,時常挨罵讓人崩潰,為了生存獨吞眼淚,爭搶案子哪管團隊,掙錢不多繳費納稅,難顧妻兒愧對長輩,全靠瘋癲自我陶醉”,盡管如此,但安小山相信,不管這個行業多苦多累,他都要做到能屈能伸。
“對不起,”顏葵說,“安小山,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對不起’,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誰。但我顏葵,突然想和你安小山說聲‘對不起’。”
安小山客氣地說:“謝謝你的破例。我先忙,有空和你聯係。”
顏葵說:“真的不能見一麵?”
“去找你的鄔教授吧。”安小山說,“我的林子太小,容不下你。”
顏葵沒有去找鄔尚仁,換作從前,若她在一個男人身上得不到順服,則會在另一個男人身上索取,總有一個男人願意討好。她以為任何人都傷不到她,除了她自己。
但今天,當顏荷告訴她顏葵是個自私鬼的時候,她的內心仿佛被撕開了個口,在那汩汩流著的鮮血裏,第一次發現原來能傷得了自己的人竟然是顏荷。她本不會在乎任何人的眼光,而顏荷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卻讓她內心隱隱生疼。
她們極少有思想交流,顏葵一直以為顏荷還是那個跟在她後麵跑的小女生,可顏荷明顯不是了,她身上那股坦誠和倔強的氣質令她顯得沉穩。
回到住所,鄔尚仁給顏葵打電話,顏葵說今日身體不適,鄔尚仁說:“你例假不是剛過嗎?出來走走,或者我去看你?”
“你對我的身體還真是念念不忘。”顏葵輕蔑地說。
鄔尚仁問:“顏葵,你是不是和別的男生在約會?”
顏葵說:“是啊。”
口氣自然得像真的一樣,鄔尚仁疑心重重地問:“和誰?是不是安小山?”
顏葵放聲大笑,道:“鄔尚仁,你有病啊你?你把我顏葵當成什麼了?難道我不見你就非得是在和別的男人約會嗎?你和我是什麼關係,一夜情,曉得嗎?你憑什麼幹涉我?回家抱你老婆去。”
顏葵把手機向梳妝台上的鏡子準確無誤地拋去,鏡片殘碎落下。她曾經對著這麵鏡子告訴她唯一愛過的男人:“鏡子裏這個女人是你的了,永遠隻愛你一個人。”那個男人當時吻著她的耳垂說:“我也永遠隻拜倒在你裙下。”盡管他後來還是背叛了她,她亦更換過多次住所,卻從來沒有把這麵已經落漆的鏡子丟掉。她需要它給自己警醒,沒有男人值得自己交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