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祥學習了孫中山,學習了社會主義,學習了各種標榜先進的東西,特別關心人民,從來不穿那些舊式軍官穿的靴子,大家看馮玉祥的照片,永遠都是穿著士兵的衣服,老棉襖、緬襠褲,標榜自己跟士兵一條心。但實際上在馮玉祥的內心深處,他還是個封建大家長,他對手下的將領就跟他當營長的時候對那些兵一樣,要打就打,要罵就罵,最後大家紛紛叛離了馮玉祥。中原大戰最後其實不是******打敗了馮玉祥,而是由於大批的主力幹將叛離了馮玉祥,最主要的是“十三太保”排第一的韓複榘叛離了他。韓複榘本來是馮玉祥軍中最能打的將領,也是第一個打到北京的,那最後韓複榘為什麼叛離他呢?據說在一次作戰會議上,馮玉祥說要怎麼怎麼做,韓複榘這時候已經是軍長、省主席了,他說咱能不能這樣,結果馮玉祥不但不聽韓複榘的建議,還當場扇了他一個大耳光,而且讓他到門口去和自己的哨兵一起站崗。你想當時韓複榘已經是軍長了,下麵都是自己的親信和將領,讓他到門口去站崗,在大太陽底下曬著,而且會議結束後大家都走了,韓複榘還一直在那兒站著,韓複榘的戰士都哭了。正好這時候******來找韓複榘,******可比馮玉祥要現代、文明多了,娶了會說英文的老婆,信基督教。******說你看我對你多好,不像馮玉祥那麼對你,咱倆像兄弟一般,我還給你錢,馮玉祥一分錢也不給你,你跟我幹得了。
韓複榘一想也是,這馮玉祥一點兒不給我麵子,還抽我大嘴巴,讓我站崗,蔣對我多好,於是就離開了馮玉祥,跟了******。
當時中原大戰打到最後的時候,馮玉祥打電話到前線,像吉鴻昌這樣驍勇善戰的軍長都得跪下接電話,而且馮玉祥在電話裏還要問:“吉鴻昌你跪下了嗎?”吉鴻昌當著軍部所有人的麵跪在那兒說:“馮先生,我跪下了。”他們那個年頭沒視頻,要是有視頻馮玉祥估計得看一看是不是真的跪下了。在蔣係的部隊裏,大家管******都叫“主座”,不管******擔任什麼職務,都這麼稱呼。
而在馮係的部隊裏,不管馮玉祥擔任什麼職務,馮係的將領都管馮玉祥叫“馮先生”。那個時代軍隊還是很封建的,大家就隻認自己的主子,就像三國的時候說的主公,現在聽著有點兒像《上海灘》裏的馮先生。大家都是那種“生是馮家人、死是馮家鬼”的勁頭。
南口大戰最後撤退時,劉汝明那個師殿後,走到大同的時候,前麵打頭的韓複榘、石友三都已經被閻錫山收買了。閻錫山對韓複榘、石友三說,五原那麼小的城市,哪兒容得下你們十幾個師,連部隊的糧草都不夠,幹脆留到我們這兒吧,我給你們錢。於是韓複榘、石友三就留在了大同,假裝歸了閻錫山,其實主要是為了吃他的飯。劉汝明率領著最後一個師,已經打得衣衫襤褸,在路過大同的時候,韓複榘和石友三還去勸劉汝明,說你也跟我們留在大同吃他閻錫山的吧。劉汝明說我生是馮家人,死是馮家鬼,必須去五原。弄得韓複榘、石友三沒有辦法,說那這樣吧,你到五原告訴馮先生,隻要馮先生一回國,我們兩個立即歸隊。現在我們留在大同隻是想替馮先生省點兒糧食。所以這個馮家的軍隊完全就是那種封建製的軍隊。中原大戰最後的時候張學良已經發了通電,東北軍即將入關,馮玉祥的西北軍必敗無疑。其實馮玉祥當時還占領著西北五省,退回潼關以後完全還可以東山再起,不過他在西北隻留了一個軍,這個軍就是後來抗戰的時候非常強悍的一支部隊,參加過台兒莊戰役,軍長叫孫連仲,抗戰的時候號稱“孫鐵頭”。西北軍當時全軍到前線打仗,就靠孫連仲一個軍在西北剿匪,東奔西殺到處鎮壓西北“五馬”,也就是馬步青和馬鴻逵的部隊。最後馮玉祥給他發電報說,你開上前線,我們和張學良拚了,孫連仲不理解,給馮玉祥發電報說,既然我們東路軍已經敗了,那就讓全軍退回潼關,我們至少保有西北五省,可以再重新發展嘛。馮玉祥這個時候就露出了老粗的本來麵目,那個渾勁兒就上來了,回電報說我已經沒那麼大耐心了,咱們勝則銀馬長槍,敗則一拍兩散,孤注一擲了。孫連仲沒辦法,最後一個軍也調出潼關上前線。
當時西北軍的前線已經全部崩潰了,有相當一部分馮軍直接投奔了******,因為大家都知道自己已經必敗了,還有一些比較忠於馮玉祥的將領,像吉鴻昌,就把軍隊留下,個人投奔******了。剩下的西北軍在宋哲元的帶領下,也不聽馮玉祥的了,直接退過黃河,接受了張學良的改編。馮玉祥後來就下野了,李宗仁、閻錫山、汪精衛也前後下野了,汪精衛當時是反蔣的精神領袖、政治領袖。馮玉祥後來跑到了泰山,你說他是去出家也好,還是去隱居、假裝讀書也好,他自己親手帶起來的這支馮家軍已經徹底散了,他的心也徹底傷了。後來到抗戰爆發的時候,由於華北一帶全都是之前的西北軍,山東是韓複榘、華北是宋哲元,還有孫連仲,都是原來西北軍的舊部,所以當時暫時為了抗戰,又任命馮玉祥當第三、第六戰區的總司令,讓他去指揮當年那些麾下的舊部。
1933年的時候長城抗戰,他組織大家去前線,結果當年他最親信的那些部隊都不聽他的。他的“十三太保”裏隻有吉鴻昌一個人跟著他去抗戰,其他人都不理他。即使是為了抗日,眾將也都不見他。